坑道的侧壁上被某种乳色半透明胶质物质所覆盖,走在上面,时而感觉像冰块一样硬滑,时而又软绵绵地陷出一个脚印。魄阡小心翼翼地跟在硝基的身后,若不是时间久了他也不会担心。毕竟眼前这个人他也才认识不久,一下子就这么信任他,实在是有些不当,可既然来都来了,该来的迟早要来,干脆就一股脑走到黑。走着走着,硝基突然一抬手,身子微微蹲伏下去,魄阡见状也小心地蹲伏下去,免得弄出太多噪音来。只见硝基扶着一旁的墙壁沿着巨大的坑道一角往前探着路,没走出多远,便看见那前方的分岔路口那里伏着一直巨大的虫子,那便是刚才爬出洞口饮水的怪物。它伏在洞中一动不动,并没察觉到魄阡二人,感觉是在休眠一样。硝基回身对魄阡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提醒魄阡一定要安静,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另一条坑道走去。魄阡不敢怠慢,他发现那硝基的脚上并没有穿着鞋子,他的脚上被一些松软的树枝包裹了起来,因此不太会发出什么噪音。然而自己却不同,魄阡低头看着脚上的硬底靴子,稍微一不注意,便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没有办法,魄阡只好先将靴子脱了下来,拎在手里继续往前方走去。两人越是往前走,这种紧张感就越是令人窒息。尤其是就要穿过分岔路口时,看着那是不是起伏蠕动的虫子,魄阡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终于,两个人绕过这洞口,被分岔路口的岩壁挡住了视线,虽然并没有原理,可至少安了点心。“嘿,大侄子儿……侄子儿!”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赶路时,一个失了智的人突然而然在后方发出一道回音式地喊声,吓得硝基回身露出惊恐的表情。而正蹲伏着胆战心惊的魄阡则是心中暗骂了一句,便平心静气地缓缓蹲下开始穿鞋。这人要说别人不认识,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人,语气从来不着边,说起话还故意带着玩弄的气氛,不管是看上去,听上去,还是鞭子抽上去,他从灵魂的最深处来说,就是一个二流子!“别管他,我们走。”
魄阡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然后催促硝基赶快走。“嘿,大侄子,你去哪?”
还没等魄阡走出几步,那身后的人突然打起聚光手电一下子把两个人从阴影中照了出来。随着这个人的两声叫喊,整个坑道开始震动起来,那只大虫醒来了。“你娘的,关掉手电筒!”
魄阡回身骂道,却被手电的强光晃得半天张不开眼睛。这时,只听身后的坑道中一阵嘶嚎,那大肉虫终于窜了出来。但它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要去扑倒后方的人时,却被那人用强光一晃,惨嚎一声转过蠕动的身子来回避光线,一下子就看见了魄阡和硝基。“白晖你个混球,当初就该把你压成肉泥!”
魄阡怒骂着从腰间抽出鞭子,浑身的肌肉紧绷绷地。说实在的,魄阡看见眼前这个小山一样的巨虫,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靠着一根鞭子打败它。“瞧你说的,压成肉泥,你还准备做‘大伯饼’啊?”
对方依旧和魄阡开着玩笑,却在这时那肉虫已经扑向魄阡和硝基。“糟了,太大了,躲不开!”
魄阡一惊,只能慌忙激活能量鞭挥舞抽打那肉虫。“嘶。”
被魄阡抽打了在身上的肉虫溅出几滴白色的汁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又猛地扑向魄阡。魄阡再次挥鞭,却阻挡不住肉虫愤怒不已的冲锋,魄阡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的软胶质上,因为太软根本无法站起来。就在肉虫即将扑倒魄阡的身上时,身后飞出好几道标枪,扎得巨虫又是一阵苦嚎地退了开。回身看去,硝基的右手已经完全消失,从他的肩膀处开始生长出新的手臂来,只是他的样貌似乎又开始变得苍老起来。“你到底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魄阡已经愤怒不已地对那边不为所动的人说道。“叫我声大伯,我就帮你。”
对面不依不饶地说道。“傻货。”
“……”那人叹了口气,“还真是和你的母亲一个性格。”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阵干哑的低吼声传到魄阡的耳朵里,抬头一看,那肉虫在洞中翻滚起来,将脸上的木刺弄掉后,发疯一样地扑向了魄阡。“小样,看枪!”
只见那边的黑影像是从腰间取出了什么东西,在两只手上快速旋转了几圈。随后火光一闪,两发子弹精准而完美地打在大肉虫的身上,魄阡抬起手电一照,那肉虫左边的四只眼睛爆掉两个,正流着白色的汁液。巨虫在地上又是几个翻滚,它巨大的身体把整个坑道弄得摇摇晃晃。不一会,它再次起身,但是却冲向了对面的那个人。那人举起双枪,往坑道的一侧跑去,那肉虫也跟着向那个方向袭击过去。砰砰砰,又是几声敲响,打得肉虫摇摇晃晃地。再看那人冲到了墙脚,一个跨步踩在墙上,轻轻一蹬腿,在空中一个空翻后,又是几枪打出去,将肉虫剩下的几只眼睛全部打爆,自己则快速躲开往坑道另一边跑去,那肉虫便愣生生撞在了坑道墙壁上。还没等肉虫起身,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人的双枪快速朝着肉虫的脑袋倾泻着子弹,从声音可以听出那速度简直可以和一把步枪相比。不一会,那边的枪声听了下来,坑道里除了那个人正在换弹夹的声音外,再没有半点声响。随后,只见那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魄阡身边,揪着魄阡的衣领单手便把他拎了起来。魄阡没好气地看着这个人,粗一看他,一身西装和白色的宽边帽子,就像是很多年前电影里的特务一样。看他的脸,细皮嫩肉,一副嘻嘻哈哈的样貌留着两撇搞笑的八字胡。但如果就这么相信这个人不咋地,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实际上,如果认真打量这个人的话,就会发现他用大一号的西装遮掩住的体型实际上非常的健硕,另外尤其是他的那双手,很多部位已经被打起了很厚的老茧,那是他常年使用两把手枪留下的痕迹。“死大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魄阡毫无动情地看着眼前的白晖。“你能不能把‘死’字去掉?这么希望你白晖伯伯死掉?”
白晖点起一支学家开始吸了起来,一边抠着耳朵一边说道,“好歹我也是有名有望的人,随便问问就知道,你的动向我还不清楚?”
“行吧,你爱咋地咋地,我不管。但请你哪来的回哪去,少给我添乱。”
魄阡说完,就继续往坑道的深处走去。“不添乱,不添乱。刚才是意外,我也没看见还有个大家伙。大侄子,你放心,下次再有这种东西,我一定把电筒照着自己。”
白晖叼着雪茄,一边把电筒照在脸上做出一副鬼脸一边死皮赖脸地跟着魄阡。硝基看着白晖执意要跟上,看看魄阡也是无奈地点头,也就继续给他们带路。“怎么,‘浪荡公子’浪不起来了,想改行保姆?”
魄阡开着玩笑说道。白晖笑了笑,说就算他当保姆,量他的大侄子也付不起工资。“那你还没事凑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啊?”
白晖说道,“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后人了,你父亲走得早,我没尽到当大哥的义务。现在你还加入了什么游骑团,你知道我是有多担心你吗?就拿刚才说,我以往明明可以和十大杯酒的,因为你,我只和了八杯就不行了。对了,工资高不?”
魄阡被白晖这种毫无边际的话弄得心烦,不回又被他大伯一直追问,只好无奈的答道:“一年一千万星币。”
“一千万!”
白晖一瞪眼,嘴里的雪茄愣是被他给咬断掉在地上,“我的上帝,比当年我和你老爹加起来两年的收入还多,虽然那是让你母亲压榨后的工资。”
魄阡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前方的硝基笑了起来,便问他笑什么。“葬木者是没有亲人的,但当我看见你和你的家人互相的开着玩笑时,却感觉很温暖。”
硝基说道。“哼哼,温暖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可是当我们离别时,却不得不承受寒冷。”
魄阡看着硝基,后者不再回话,只是带着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