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重生之剑张小蓟道:“牌位?”
夏天无看着手中的牌位,道:“这本就是该得到救赎的人。”
十年前,靖康难之际,雁雪纷纷。流水小桥山寺,竹篱茅舍人家。雪地里,竹蜻蜓缓缓升空。一群小孩子在雪地上堆雪人,一青衫清丽女子轻敛裙裾,她身后还站着一身着道袍的清秀少年,夏天无。小女孩看着升上去的竹蜻蜓,立即伸手道:“我也要玩!我也要!”
比他高的小男孩立即抬起手,道:“不给!不给!我先玩!”
小女孩跳起来,急道:“不,我要!”
夏天无道:“你们不要抢了……”两个小孩子依然在抢。女子走上前,敲了一下小男孩,道:“陈皮,你是哥哥,当然要让着丁香!”
陈皮扮个鬼脸笑笑,立即跑开。女子转身叉腰道:“夏天无!你总是太温柔,你不生气他们是不会理你的!”
夏天无笑笑,道:“有么?”
一个小女孩又跑过来,道:“紫苏姐姐,雪进到我衣服里了!”
紫苏柳眉一竖,道:“真是!合欢,你到底在做什么?”
夏天无笑笑,就低头扫雪。女子转身笑道:“今年的雪下的真大呢!”
夏天无笑笑,看着雪地上打闹的孩子,道:“他们饱经战乱之苦,能在寒冬找到一个避身之所真是天尊庇佑。”
女子笑道:“那也是你心地善良才收留他们的,明明道观里粮食紧缺,不是么?”
夏天无看着女子的如花笑靥,不禁微怔。女子微微低头,柔声道:“他们都说……我们很像一家人。”
夏天无微怔,随即笑道:“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他在地上轻轻划了两个字“安宁”,丁香跑上前,睁大眼睛道:“这是什么?”
其余几人立即被吸引过来,夏天无指着地上的字,缓缓道:“安、宁。”
丁香道:“安……宁……”紫苏道:“怎么突然写这两个字?”
夏天无仰头看着飞舞的雪,不禁念起了经,低声道:“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合欢道:“你在念什么?”
夏天无道:“是救苦拔罪妙经。”
他伸手接住轻轻飘落的雪,道:“在现世追求安宁真的是很奢侈,到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他指着天上,柔声笑道:“那里,就是一片安宁之所,你们的爹娘就在那里,他们永远不必遭受战乱了。”
丁香睁大眼睛,笑道:“真的么?那么我祈愿他们会听到么?”
夏天无摸摸丁香的小脑袋,道:“当然会的。”
丁香立即闭上眼,低声许愿,她的小脸蛋上还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陈皮睁开眼,笑道:“那么我许愿紫苏姐姐和道士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紫苏脸色一红,道:“你乱说什么?”
合欢立即插嘴道:“就是就是,紫苏姐姐和道士在一起最好了!那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紫苏笑骂道:“再乱讲就打你们了!”
几个小孩子笑着跑开。紫苏转身低声道:“那个……你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他们总以为你娶我的话,我们就会是一家人了。”
她顿了顿,道:“你能收留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夏天无笑道:“家人……”紫苏立即脸红着跑开,道:“真是个傻木头!”
……夜雪初霁,寒水自碧。清冷的街道上,三个浑身鲜血的大兵摇晃着走来,一人道:“天天战事,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
一人道:“朝廷无能,大官们都只顾逃命,哪管我们的生死?我们都几天没吃饭了?”
男人道:“朝廷拨了军饷下来,但是中间官员层层剥削,到底下什么都不剩,你看那米饭,拨到底才几粒米?”
另一人道:“战事吃紧,粮食不足,打什么见鬼的仗?”
“阿嚏!”
男人擦擦鼻子,道:“这见鬼的天气,找个地方躲一下也好,若是能有个女人最好了!”
一人道:“莫不是打仗疯了么?这种地方去哪里找女人?”
他看了看前路,突道:“还真有个道观!”
说着他便欲上前。男人立即按住他,道:“国力羸弱,朝廷还寄希望于神灵庇佑,贸然上前,怕是……”那人甩开他,道:“管什么劳什子朝廷,朝廷早已经放弃了我们!”
窗子里烛火摇曳,人影绰绰。夏天无看着地上沉睡的几个小孩子,不禁笑笑,他看着桌子上摆的无量天尊像,低紫苏披了件外衫,道:“还不睡么?”
夏天无道:“为他们祈愿,希望他们能避免苦难。”
紫苏闻言,也向无量天尊叩首祈愿。“叩叩叩……”猛地的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只听得外面大声道:“开门!”
紫苏立即起身,夏天无起身道:“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夏天无打开门,只见三个浑身染血的大兵站在外面,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老人和两个男人一大兵上前道:“我们是抗金志士,让我们进去休息一阵。”
夏天无道:“可是,道观已经满了,没有地方了,若是不嫌弃……”男人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把住的人都赶出去!”
说着便欲冲进去。夏天无拦住他,看向他身后的老人,道:“镇长,道观实在是满了,能不能……”大兵一瞪老人,老人一个瑟缩,道:“现在战事吃紧,许多官兵都没地方住,你们还是尽早搬走腾出地方。”
夏天无道:“不能通融一下么?”
老人一挥手,道:“限你们三日之内搬走,不然休怪我找人强拆。”
然后便转身离去,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即跟上去。其中一人道:“这样真的好么?道观可是朝廷素来重视的,况且我们要看那几个逃兵的眼色?”
老人冷笑一声,道:“怕他们?不过是几个逃兵,只是想借此事除掉这个道观而已。”
另一人冷笑道:“朝廷拨下来的救济款可不多,不能让这几个废物野孩子抢去,毕竟,少一个人,多一份钱!”
那人笑道:“所言极是。”
老人道:“你们先去打发了那几个逃兵,还要借他们除掉道观,手脚干净些。”
两个人相视一笑,道:“这就去。”
两人转身回去,恭身道:“三位兵爷这边请,我们已经在镇上找好了客栈,这里的人三日之内就会搬走。”
男人一把甩开夏天无,冷冷道:“三天后,别让我看到你!”
夏天无脸色未变,看着三个逃兵离开,上前道:“真的一定要搬走么?这样一来那些孩子就无家可归了,他们的爹娘可都是死在战乱中的。”
男人冷冷道:“谁会去管那些野孩子?”
夏天无看着他们离去,转身缓缓步回房间。紫苏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天无道:“来了三个逃兵,镇长要我们三天之内搬走,腾出地方给他们住。”
紫苏道:“太过分了!这些孩子怎么办?他们刚刚失去爹娘,如今就连唯一的庇所也要失去么?我要去找他们!”
夏天无道:“不必担心,我再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他看着紫苏担心的神色,笑道:“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团结起来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天尊在看着我们,一起都会好的。”
紫苏眸中忧色稍缓,她闭目低声道:“天尊,保佑我们一家人吧,拜托了……”天色稍亮,夏天无起身穿好衣服,他看着陈皮手上的冻疮,为他盖紧了冷硬的被子。紫苏起身道:“你这是?”
夏天无道:“没有取暖的柴火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捡一些干柴。”
他背好竹篓缓缓步进深山。寒风凛冽,风吹的更紧了。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望向山下,却见道观方向一片火光,他暗道不妙,立即冲下山去,干柴洒落一地。“丁香、合欢、陈皮、紫苏,大家都不要有事!”
他快速跑上台阶,火光冲天,屋子已经被烧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火海中的道观,正欲冲进去,一阵钝痛传来,他重重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额头缓缓流出。男人拿着棍子缓缓走出来,道:“终于解决掉他们了。”
另一人道:“谁让他们不赶紧搬走的?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得到朝廷的救济款了。”
待夏天无醒来,触目一片废墟,烟被凛风吹散,无量天尊的神像还孤零零的立在废墟之中。他微微闭目,像是在无视苍天不惩治的罪恶,又像是在怜悯众生。夏天无一拳狠狠打在神像上,他跪倒在地上,鲜血顺着神像缓缓滑落。“他们饱经战乱之苦,能在寒冬找到一个避身之所真是天尊庇佑。”
“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团结起来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天尊在看着我们,一起都会好的。”
“天尊,保佑我们一家人吧,拜托了……”夏天无低声道:“为什么?你不是兼爱天下么?可如今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完好无损?为什么!”
他突地起身大喝一声,神像在他的拳头下瞬间破碎。大雪再次纷飞,像是一场无声的哀悼。老人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笑道:“下次再解决一些野孩子,那样就能拿到更多的救济款!”
“碰”的一声,门猛地被踹开,大雪瞬间飞进屋子里。老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头发花白的人,道:“你……你是……那个道士?”
夏天无缓缓步上前,剑光闪过,两个男人瞬间倒在他的脚下,他冷冷看着老人,道:“仇恨,让我一夜间头发花白!”
他指着老人,冷冷道:“他们还是孩子,有什么错?”
老人立即跪下,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杀他们的!求求你,饶了我!”
剑光再次闪过,鲜血从他的颈间缓缓流出。夏天无再次睁开眼,他冷冷看着张小蓟,道:“明白了么?那些孩子历经磨难,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张小蓟目色更沉重。夏天无冷冷道:“为了苍生,为了苍天无视不惩治的罪恶,我绝不能输!”
张小蓟恨恨道:“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他大喝一声,拔剑冲了上去,两柄剑再次相撞,火光四射,他们已经舍弃了防守,只是单纯的凭意识在战斗。鲜血一次次挥洒,崔细辛皱眉道:“他们已经接近体力极限了,却还没有倒下。”
温陵游道:“是意识,他们早已达到身体极限,但是不服输的意志在支配他们的身体。”
崔细辛道:“意识凌驾身体么?”
张小蓟恨恨道:“可恶!我们明明一样!不过是将仇恨转为破坏和毁灭!以杀止杀只会让亡魂流血啊!信仰只是指明正道的。”
他大喝一声,一剑发出,在那一瞬间,他似是看到了合欢、丁香、陈皮、紫苏。紫苏淡笑道:“保佑我们一家人吧……”张小蓟倒在地上,夏天无缓缓走近他,水泽兰道:“就是现在,赶紧杀了他!”
张小蓟看着夏天无,道:“你的眼神已经没有杀气了。”
夏天无缓缓跪倒在地上,痛哭道:“错了,一切都错了!”
张小蓟笑道:“是啊,他们远在安宁之所看着你。”
琴心道:“张小蓟,你赢了。”
张小蓟笑道:“但是很辛苦,你们先走,我稍后追上你们。”
崔细辛道:“那么就赶紧去下一个场地。”
说着就拉起琴心准备离去。夏天无道:“等等,赶紧回到望月楼,云实已经派人去偷袭望月楼了。”
琴心冷冷道:“云实……”水泽兰冷冷道:“那是韩儿茶的计划,与云大人无关。”
夏天无道:“你有药么?我留下来治疗他。”
琴心笑笑,掏出一个药盒,道:“多谢了。”
他转身暗道:“阿雪,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