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罗刹之夜有情不知何处诉，语罢了，一波含露！————罗刹之夜官府。杜若站在桌前，道：“大人，我们的人死了两个。”

管龙叶道：“他们为什么又会回到旧院落？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冒险？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什么？”

杜若道：“不一定，暗号密码，组织人员，行动部署……都有可能。”

管龙叶道：“他们守株待兔，认为等来的一定是兔子，结果却等来了狼。”

他缓缓道：“听闻天心流即将划分成两派，上面稳健派对李元参颇为欣赏。”

杜若道：“这是他的选择，如果他要离去，我不会阻拦。”

管龙叶道：“杜衡怎么说？”

杜若道：“他……尊重李元参的决定。”

“叩叩叩”李元参敲门走进来，道：“大人，我的内线有新的突破性发现。”

他上前递上一份文件。管龙叶仔细翻看了一遍，道：“可靠么？”

李元参道：“非常可靠。”

管龙叶合上文件，道：“立即集结队伍，目标云春楼地下酒窖，激进分子第四队秘密机关，秘密抓捕杨百部！”

他顿了顿，道：“一定要秘密抓捕！明白什么是秘密么？”

李元参立即正身管龙叶道：“李元参率领一队，杜若率领二队指挥，立即前往地下酒窖，秘密抓捕杨百部！”

道：“明白！”

杜若、李元参正身道：“是！”

管龙叶道：“出发！记住他们是狼，不是兔子！”

天心流一队、二队迅速集结，干净利落，快速有效，赶往地下酒窖。地下酒窖，上官苁蓉道：“就这样放弃么？”

杨百部道：“没办法，我们内部出了奸细。你拿着资料离开，你的身份绝不能暴露，我来掩护你撤退。”

酒窖之外。杜若道：“隐蔽！”

二队立即分开秘密包抄酒楼。突地，“轰”的一声，前面传来爆炸声，酒楼里的人纷纷尖叫着跑出来。李元参道：“怎么回事？”

杜若皱眉道：“有人泄密。”

李元参挥挥手，道：“行动！封锁所有路口，控制在场的所有人，我就不信杨百部能飞上天！连女人都不要放过！”

杜若道：“飞上天？如果你是敌人，会往人堆里扎，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元参道：“副长，你不会蠢到往楼上跑吧？”

杜若道：“备选方案之一，因为他身上带着不好带的东西。”

李元参喝道：“一队，随我到楼上！”

杜若道：“二队守住楼下，封锁所有路口！”

而楼上，杨百部已经布下炸药，只等待天心流冲上来引爆炸药。门猛地被踹开，炸药一瞬间被点燃，余波迅速波及道身后的队士，冲在前面的队士几乎都被炸死。杜若皱眉立即冲上去杨百部拿着箱子迅速撤离，却不料李元参快他一步，已经横扫一腿，将他拦下。杨百部还想拔剑，杜若一脚踩上他的手，杨百部抬腿直上急打杜若门面，杜若疾退，李元参已经按耐不住，杨百部趁机脱身拔剑，抓起楼顶的绳子，意欲爬到楼顶。李元参手中剑脱手而出，迅速砍断绳子，杨百部身体悬空，却不见一丝慌乱，他空中一个鲤鱼打挺，落在地上，扬手三剑向杜若刺来，杜若拔剑迎着剑路一阵挥舞，三剑都被反震回击去，剑气横生，就连楼旁的一个高树也被剑气横扫，树叶纷纷落下！就在杨百部、杜若交手间，李元参已经拔下剑，杨百部反手一剑抵挡下李元参背后一剑，剑锋一转，使了一招“铁牛耕地”，斜斩两剑，明是进攻，实是走势。李元参冷笑一声，手中剑蓦地一撤，让杨百部抢了进来，刷的疾如星火，截斩杨百部手腕，身后杜若也紧咬不放，杨百部眼见就要被戳个对穿，他霍地塌身，为了不伤及对方，杜若、李元参及时撤剑，空隙间，杨百部如游鱼般滑出去杜若直追上去，两人再次陷入胶着，李元参在一旁倒也一时无法插进去。杨百部双手一挽，杜若只道他要剑势收紧，立即后退，却不料杨百部突地欺身直进，一脚将杜若狠狠踹出，杜若一惊，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去，所幸楼旁的高树半空拦了一下，他还是一声闷哼掉落在地上。李元参惊道：“副长！”

他跃下楼，道：“副长，你怎么样？”

杜若皱眉道：“我没事，扶我起来。”

李元参看着逃跑的杨百部，道：“来人！扶副长去休息！其余人跟我继续抓捕杨百部！”

前面已经是窄巷，在里面发生战斗势必更加凶险。一队已经追进去，刚进去就是一阵霹雳弹飞射，所及之处迅速爆炸，杨百部快速跑过去，巷子里早已有人接应他，正是“江湖七侠”之一杜远志。杜远志点点头，李元参只身冲进去，就被杜远志一剑拦下，杨百部见只有李元参一人过来，立即转身拔剑，两人一齐夹攻李元参。李元参暗道不妙，但两边都已经被围住，没有撤路，他只得硬着头皮迎战杨百部和杜远志。剑势绵密，李元参招架的愈发吃力，杨百部和杜远志步步紧逼只听得一声大喝，道：“包围这里！”

只见杜若冲进来，挥剑拉起李元参，道：“赶紧撤退！”

杜若一边抵抗，一边掩护李元参撤退。杨百部、杜远志相视一眼，便放弃了追击，带着资料迅速离开。冷夜，漆黑的巷子里。李元参唾了一口，恨恨道：“直娘贼！我白天差点死在那里！他们好像已经预知了我的行动！”

黑暗中，林麦冬缓缓走出来，道：“你的行动失败了。”

李元参冷冷道：“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死了，你就彻底回归你的激进派了！”

林麦冬淡淡道：“行动失败，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你的能力有限，比起杜若的绝佳领导才能，你还差得远；第二，说明你们内部出了奸细，他们提前设好了局等你自投罗网。”

李元参皱眉道：“奸细？”

林麦冬道：“带我去现场，我帮你分析分析谁才是奸细。”

李元参皱眉带林麦冬到达白天的酒楼，他们缓缓步上楼顶。林麦冬道：“参加行动的有谁？把当时的情景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李元参叙述了当时的情况，道：“副长同我一起，他是天心流第一剑客，无人能敌。”

林麦冬冷笑一声，沿着楼顶将周围仔细打探了一番，冷笑道：“奸细就是你的副长大人。”

李元参皱眉道：“你说什么？”

林麦冬走到右面，外面还有一颗高树，她缓缓道：“他以前踩过点，从左面掉下去必死无疑，但是右面，这个高树能替他缓冲一部分，加之下面还是柔软的草丛。当然，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李元参一怔，皱眉道：“不可能是他！这不过是凑巧。”

林麦冬道：“你说过他是天心流的第一剑客，他怎么可能轻易被杨百部打下去？再说当时是谁把你引向楼顶的？”

李元参怔怔站在原地，若是按照林麦冬的说法，杜若的一切的确可疑。他怔怔道：“但他救了我！”

林麦冬道：“对于这一点，我不予置评，一个成功的细作不潜伏十年八年，如何取得你的信任？在战场中，敌我的界限本就是很模糊的。”

她看着李元参的表情，冷笑道：“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信任你的敌人，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李元参皱眉道：“你不过一个激进派的叛徒，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林麦冬冷笑道：“反正这次的行动计划，上面只给了我们组十二个人看过，这次我将消息透露给你，我已经被划入黑名单。所以，李队长要准备好为我收尸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直至清晨，李元参才回到天心流。桌子前，杜若还在处理文案。李元参道：“副长，还不休息？”

杜若放下笔，道：“我在等你，我担心你承受不了失败。”

李元参盯着杜若，道：“那是因为我们内部出了奸细，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谁？”

杜若皱眉，低声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李元参道：“就是那个奸细出卖了我！”

杜若冷冷道：“以后不要再讲这样的话，天心流每一个人都在为朝廷冲锋陷阵，谁的忠诚都不应该被怀疑！”

他起身冷冷道：“小心你的内线！”

李元参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杜若道：“三年前，你破获了激进派三队的秘密机关，第一个被捕的人至今下落不明，你觉得我会蠢到相信你放了他？当然，这只是我看到的关于你的行动报告罢了。”

李元参离开前往官府。他进门道：“大人，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是副长杜若。”

管龙叶道：“证据。”

李元参道：“目前还没有。”

管龙叶道：“那就给我一个理由。”

李元参将昨天发生过的一切详尽说了一遍，管龙叶紧缩眉头。李元参道：“大人，我已经制定好了一套绝密的甄别内鬼的计划。”

管龙叶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元参道：“据我的内线可靠消息，激进派四队明日戌时将于杭州最大的酒楼正和楼同特使黄药子接头。”

管龙叶沉吟道：“我们全面监控正和楼有困难么？”

李元参道：“有些棘手。”

管龙叶道：“具体一些。”

李元参道：“第一，正和楼处于都成巡逻队地界，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围，一旦发生异变，我们不好过分行动和脱身；第二，激进派之所以把接头日期地点定在明日正和楼，是因为明日戌时正和楼将举办一场商会集聚，到时必定高朋满座，名流云集，稍有不慎伤及这些名流，我们会很难交代。”

管龙叶道：“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元参道：“是，所以我想在这次行动中拥有完全的指挥权，还有，副长必须在我的监控范围之内。”

管龙叶道：“好，那我提前预祝李队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李元参正身道：“多谢大人的信任！”

激进派四队秘密机关。杨百部道：“明日戌时，正和楼，我们和特使接头。”

他看着上官苁蓉，道：“这次务必保证楚琴心到场。”

上官苁蓉不解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他去？”

杨百部道：“你不必明白只需照做。楚琴心不到，我们的任务就很难完成。”

杜远志道：“那我们四队主要在这次行动中负责什么？”

杨百部道：“这次行动是我们一三四队的联合行动，我们负责与特使接头，将他安全带离，一队负责掩护特使离开。苁蓉你寻找机会到二楼，制造现场的慌乱。”

杜远志道：“平时都是我们分头行动的，谁也不清楚其他队伍，如何辨认一、三队？”

杨百部道：“一队、三队到时自然会现身的，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任务。远志你负责假扮特使吸引注意力。这次的行动代号，放轻松。”

深蓝色外衫，白色里衣，相貌出众，腰间挂有一块白勾玉，在杭州不容易有相同的。天心流。李元参摊开正和楼地图，道：“今夜戌时，激进派将和特使接头，我们必须便衣潜进去，发现可疑人员立即秘密逮捕。”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出口，道：“夏胆木，你带人守在门口，监控一切。瞿麦，你带队守住出口，要保证每个出口都有我们的人。剩下的队士全部前往楼顶，切断敌人的后路。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行动代号，罗刹之夜！”

四宜山房。沈莲心拿出衣衫，深蓝色外衫，她递给琴心，道：“琴心，今夜戌时，正和楼，你陪我去。”

琴心笑笑，放下剑，道：“这样一来就要放下剑，会有诸多不变。”

沈莲心笑道：“只是一场商会聚集，你不要太紧张。”

张小蓟笑笑，道：“不就是去喝酒么，不要拿剑了。”

戌时，正和楼。沈莲心挽着琴心缓缓走进正和楼。琴心摸着自己的脸，那里的一字伤疤已经被隐藏起来，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沈莲心笑笑，道：“没事的。”

张小蓟早已拉着张天冬跑进去找酒喝了。缓缓步入大厅，高朋满座，名流云集。沈莲心笑着打过招呼，退到一隅静静观察着现场。二楼，时不时有人来回走动，显然是官府的便衣官兵。一楼，上官苁蓉在不远处和别人谈笑交流着，杜远志压低了帽檐缓缓走进来，温陵游、杜若两人还在交谈些什么，林麦冬站在一隅。每方势力都有，形势复杂。琴心皱眉看着不远处，白衣翩迁，竟然是寒竹茹！寒竹茹似是察觉到了目光，回头笑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琴心举起酒杯回笑。琴心放下酒杯，一小厮跑过来，道：“是楚琴心楚公子么？二楼有人找您。”

琴心点点头，转向沈莲心，道：“在下先去二楼。”

沈莲心看着琴心的背影消失在楼口，寒竹茹走过来，低声笑道：“还不收回视线么？”

沈莲心转头，不禁一怔，道：“寒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竹茹笑道：“还不是阿雪，他想念自己的弟弟，嘴上又不说，我只能陪他来了。”

沈莲心不禁笑笑，道：“寒姐姐同楚公子可有什么进展？”

寒竹茹道：“还说我？你方才看琴心的眼神，真是‘有情不知何处诉，语罢了，一波含露’！”

沈莲心低头笑道：“你净会打趣我！”

二楼，琴心缓缓步上去，他突地皱眉，转身一掌袭去，却被轻易抵挡下来，楚暮雪笑道：“刚见面就如此盛情？”

琴心微怔，道：“阿雪？”

楚暮雪一身深蓝色外衫，白色里衣，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一模一样。琴心看和他的衣衫，道：“你该不会……”楚暮雪道：“想必你比谁都清楚整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琴心道：“互换身份。”

楚暮雪笑道：“聪明。”

琴心道：“我就知道，黄药子参与罗刹计划，你不会坐视不管。”

楚暮雪道：“差不多开始了。”

琴心点点头，楚暮雪转身，二人异口同声道：“保重自己。”

两人微怔，随即笑笑。琴心笑道：“我们还真是有默契。”

楚暮雪笑道：“不是默契，是心有灵犀。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琴心道：“那你多多保重。”

楼下，上官苁蓉借故离开，步上二楼，一男子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身后，她扶住额头，轻轻靠在墙上。男子缓缓靠近上官苁蓉，道：“你还好……”话音未落，上官苁蓉已经一个后肘击直捣男子喉咙，手中银针急射而出，她将男子的尸体拖进一旁的房间，关上门走出去。楼下，楚暮雪缓缓步下楼，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露出腰间的白色勾玉，上面刻着一个“寒”字。他走近温陵游，道：“好久不见。”

温陵游微怔，心下了然，道：“近来还好么？”

楚暮雪笑笑，道：“有劳挂念，一切安好。”

黄药子已经步入酒楼。李元参挥挥手，一个队士走过来，李元参低声道：“左右包抄过去，不要惊动别人，秘密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