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有关临州灾情的奏折,连同三眼石鱼的消息,一并传到了女帝手中。此时百官正侧立大殿之上,今天朝议有人提及了临州目前的近况,很多人都对陆昊的办事能力存在质疑。身为老臣的户部尚书杨安平,忍不住出列说道:“陛下,陆昊虽是本次科考的状元郎,但他毕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书生,眼下临州祸乱丛生,指望他能稳住局面,恐怕不切实际。”
“不如还请陛下指派他人,一并前往临州处理政务。”
“正是,杨尚书的提议才是正解。”
吏部尚书丁景山马上出言附和。其余官员也窃窃私语,表示了对两位尚书大人的支持。只是,杨安平和丁景山虽然政见相同,却有着各自截然不同的出发点。杨安平心系临州灾情,担心陆昊初来乍到能力有所不足,到时候办事不利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迁延日久,导致灾情更加严重,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失。而身为吏部尚书的丁景山,却是对陆昊一下子荣升巡州牧相当不满。区区一个后生晚辈,何德何能能擢升至此?要知道他作为吏部尚书,也不过是正三品官衔,而陆昊的巡州牧之职,却是从二品,整整压过了他一头!虽然大家都很清楚,巡州牧不过是个临时官衔,等陆昊回京师复命之后,这个名头也就自动卸下了,可丁景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跟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监察御史高莆。那天陆昊在大殿上痛骂女帝,理所应当被拖出去千刀万剐,受尽凌迟之刑而死。可他却偏偏没有死,还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女帝的赏识,并委以重任。高莆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认为陆昊的存在导致纲纪废弛,礼乐崩坏,此人必须给予严刑重罚才是!女帝端坐大殿之上,见百官们颇有非议,便随即变得严肃起来。“诸位爱卿,看来都对陆昊信心不足,那么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高莆,你可愿意替朕分忧,前往临州处理灾情?”
“臣愿意!”
高莆大声说道:“身为臣子,下官自当竭尽全力,报答皇恩。只不过,眼下有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下官不敢抢功。”
女帝问道:“你指的这个人是谁?”
“吏部尚书丁大人!”
丁景山原本无意插话,却冷不丁听到高莆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他顿时翻了个白眼,暗骂高莆不是东西,竟敢把这团火往他这边引。现在任谁都知道,临州是烫手山芋,谁接了谁就倒霉,反正他是绝对不愿意去蹚这滩浑水的。“陛下,臣虽然愿意效犬马之劳,但奈何朝中公事繁忙,实在无暇分身。”
女帝又将目光移到杨安平身上,问他:“那么,杨尚书又会给我什么理由呢?”
只见杨安平轻轻咳嗽了两声,无奈地叹息说:“解救数万灾民于水火之中,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然而,老臣年事已高,经不起舟车劳顿,这件事还得交给别人去办为好。”
紧接着,朝堂之上的各级官员,都纷纷低垂下脑袋,逃避着女帝扫视过来的目光。突然,女帝哈哈大笑,就仿佛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大延朝的文武百官,而是一个个面目可憎的跳梁小丑。“让你们替我分忧,你们就一个个推三阻四,装聋作哑。朕让陆昊前往临州,你们又说三道四,喋喋不休。我倒是要问问看,这朝堂之上有人能比陆昊更有胆气吗?”
“你们谁要去临州替换他?”
女帝厉声质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黄门官前来通报。“启禀陛下,临州太守张翰清有奏报呈上!”
女帝命丁景山当众宣读,内容便是陆昊抵达临州后,先剿灭眉山贼匪,后挖出赈灾粮食失火真相,现如今城外灾民数月粮食都得到保障,顺便还化解了一场黄天教策划的反动阴谋。有关这些消息,女帝早前就得到烟罗传回的密报,因此毫不奇怪。以丁景山为首的文武百官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对奏折上的内容大吃一惊。区区一个官场新人,竟能妥善处理临州政务,非但没有闯出什么大祸来,似乎还应对有方,游刃有余。不到7日,临州的危局便被轻松化解,目前一切都趋向于稳定。“你们刚才都听见了,还对陆昊有什么意见吗?”
“陛下,这......”丁景山和高莆无话可说,因为这个事实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只有杨安平松了口气,毕竟他担心的是灾情,现在听到陆昊处理的这么出色,也就能够放下心来。不过这样的结果,引起了丁景山等人的嫉恨,这次陆昊在临州立下大功,回来后必然会被赐予高官厚禄,这对其他人来说又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远在千里之外,陆昊正带着两万灾民浩浩荡荡赶往梧州。那天他见灾民们流离失所,忍受日晒雨淋,便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帮大家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准备重建家园。陆昊的目标是不受灾情影响,并且距离临州较近的梧州。凭借他在灾民中的威望,所有人都愿意跟随他一同赶往梧州,眼下他们距离梧州城外已不足十余里。李婉君有些担心地问陆昊:“你觉得梧州会接纳这些灾民吗?毕竟,眼下这些可怜的人都是累赘,依我看当地官员不会这么好心的。”
陆昊点头答道:“那是当然,我也不指望能碰上什么好人。听张翰清说,梧州太守郗庚心胸狭窄,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
说来也巧,正当陆昊提起郗庚的时候,前方有几名骑马而来的官兵,说是奉梧州太守之命来找陆昊。“陆大人,我们太守大人特意准备了几车钱粮,希望你们笑纳。”
陆昊笑道:“郗大人客气,这些东西不用这么着急,等我们进了城再说。”
“不好意思,陆大人,你们不能进城!”
为首的一位校官,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