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和梅惠妃一行人,自那天深夜从临安府的皇宫里脱逃以来,已经过了艰难险阻的四个月长途跋涉,一路上饱尝了九死一生的磨难,才终于安全抵达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福州府。福州于公元前202年建城,位于闽江这条相当大的河流左岸,背山依江面海,气候宜人,地理环境优越。福州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大陆东南部之著名港市,既是中国东南沿海重要的贸易港口和海上丝绸之路的门户,同时也是重要的蒋化中心。在唐朝灭亡后的五代十国期间,群雄之一的王审便是以福州为首都,在此建立了古闽国。作为水陆交通相当便利的福州,既然在历史上有过定都的经历,此刻作为临时行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各位从龙的大臣们,在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交锋后,定都福州的一派占了上风,大家统一了意见,决定马上拥立益王即位。于是,在当时条件相当仓促的情况下,众位大臣就忙不叠地拥立益王齐埚于福州行宫即皇帝位,即后世被称为齐端宗的小皇帝。是年改年号为景炎元年。下诏升福州为福安府,作为南齐小朝廷的行都。端宗生母梅惠妃册封皇太后,弟广王齐堛则晋封卫王。任命原右丞相夏平安为左丞相,遥封尚在固守扬州的李庭芝出任右丞相。李明瑞为枢密史,负责军国要政,掌管军事指挥大权。苗子才为签枢密院事,为李明瑞首席顾问,负责参赞军务。原本在临安府时,就曾叙任过参知政事一职的燕蒋龙与“六君子”之一的王吉平同任参知政事,负责辅佐左右相处理政务。许多不甘屈服的热血志士,他们都抱持着反抗暴燕志向,分别从海路及陆路纷纷赶来福州。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活力很充沛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热情鼓舞的气氛。当然,在这些人的心中,也一定各自有着自己不同的想法与期望。他们当中肯定有真心救国救民的,也有意图投机取巧的,也有想从中见风使舵的……同时,许多由于战乱而分散于各州各府的皇室子孙,也陆续从各地赶来行宫会合,刹时之间就在福州集结了一股相当规模的反抗燕军的势力。不过,刚刚才成立起来的福州新朝廷里,上上下下各色人等,似乎都一致性地遗忘了蒋清扬的存在,都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重新回来这里。也许,以为如何安置蒋清扬,这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他们都选择了屏蔽,都不愿意提起这个令人感到相当困扰的问题。当我终于历尽艰辛,案例抵达福安府,送上蒋清扬伯伯托我转送呈交给朝廷之表文时,朝廷旧臣新贵们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个自称是蒋清扬的人,绝对是个假冒者。”
朝中首先出现了这样振振有辞的声音,“你们想想看,那个蒋清扬不是被孔智松给押送到北都去了吗?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不,这也可能是真的”,一些从扬州和真州前来加入新朝廷的人士判断说。他们是亲眼目睹过蒋清扬一行的,当然他们也是知道李庭芝曾对蒋清扬下的必杀令。“据本相看来,从这封表蒋的笔迹来判断,似乎确是蒋清扬本人所书无误,”夏平安慢条斯理地说。“不可能,你们想想,如果是蒋大人一个人能够从北军手中逃脱,还有些许可能,他们这可是一大群人啊,谁能相信这是不是敌军的奸计?”
又有人振振有辞地说。“我相信是蒋大人,他派来送信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儿子苗如松,难道……”苗子才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语。他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也随蒋清扬出使燕营被扣留了吗?自己这样说,又有谁会相信自己?!“嘿嘿,是你的儿子又怎么样?”
终于有人站出来,毫不留情地说,“我们凭什么可以相信,你的儿子就不是燕军派出的奸细?”
“是啊,得先把这个我扣留起来,万一是奸细,让他走脱了可就麻烦了”,梅应龙有些不怀好意地望着苗子才。梅应龙本来是皇太后的弟弟,官封驸马都尉。驸马都尉本来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一个章显外戚身份的官位。梅应龙却自恃为端宗皇帝的亲舅舅,明目张胆地在朝廷里扩充自己的势力,姿意妄为,连梅太后都有些看不顺眼这个亲弟弟了,曾先后劝诫过他几次。苗子才是个文人,他凭什么能够做签枢密院事,我如果能够做签枢密院事,我并不会做得比他差,哼,我现在何不趁此机会给他个难堪,说不定还可以将他拉下台来。“话不能这样说,”苗子才有些难堪地说,“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话不能这样说,那就说应该怎么说?”
梅应龙得理不饶人,“你的人格担保又有什么用?也不想想,你…….”“混帐东西,你们也太不将我李明瑞放在眼里了,”李明瑞看不下去了,心头的无名之火腾地冒起来了,“你们谁敢动苗如松一根汗毛,试试看”。明知道苗如松是苗子才的儿子,你们还敢如此嚣张,这不是明摆着冲着苗子才和我李明瑞来的是什么?“李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件事因为关系太过重大,”梅应龙见风向不对,连忙争辩说“只是暂时将苗如松扣留起来……”“好,那我就将苗如松他交给你好啦,你就派人去好好审问审问看看,究竟还有多少个奸细。”
李明瑞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出,连给上座的小皇上行礼告退都忘记了。“那就算了吧,”梅应龙吓得有些发抖,他不过是个坏心眼而又相当胆小的小人,可不敢轻易得罪手握重兵的李明瑞。朝堂上的各位大臣勾心斗角,口沫横飞地争论着,相互攻讦着,互不相让,好象要因此大打出手的意思。奉蒋清扬伯伯之命,前来送信的我,看看这位大臣,瞧瞧那位栋梁,我的心情相当复杂,一股寒气涌起,直冷到了心底。可怜蒋伯伯一腔爱国热忱,在逃亡路上历尽九死一生,原本指望终于报国有门,投奔新朝廷效力时,却平白地被人诋毁污蔑。这样的朝廷,如果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不要说自己和蒋伯伯的一腔抱负终将付诸流水,说不得还要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我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立誓,此生必将尽已所能,彻底改变这个世道,给自己和亲人一个生机。从此时开始,我就在心里立定主意,日后有机会,我就必定会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支具有现代作战意识的军队。为了自保,为了给亲人和这个世界一个交代,我决心用自己的力量,打造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尽管这个机会是相当遥远的,但只要有了梦想,在这乱世当中,什么都是可能的。机会只属于有准备的人。“我相信蒋状元不是这样的人,”老成持重的燕文龙审慎地说。“为了慎重,还是派遣几个熟识蒋大人的朝臣,前去通州确认一下此事,如果的确是蒋大人,我们就可以宣召蒋大人前来朝见。”
就这样,历尽重重的艰难险阻后,蒋清扬又经历了这番南齐小朝廷的人为波折,才终于能够和随同他的心腹们,自通州前来福州小朝廷朝见端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