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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民间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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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吹自擂上了呢?”

“这哪是自吹自擂的?我这是做最专业的分析。”

“行,那爸爸就听听你的专业分析。”

“每一项非遗技艺都不太一样。不同技艺要有不一样的传承模式。”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给你打个比方啊,聂教授。”

“你说,我听着。”

聂天勤直接拿出了记事本。  “也不用搞这么正式吧……”聂广义只准备聊个天。  “就记一笔,省的听到有用的,回头又忘了。”

“我对非遗了解的也不多。”

“爸爸也只是关注和古建筑有关的。”

“这怎么还互相谦虚上了。”

聂广义开始切入正题:“聂教授,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开封看过打铁花?”

打铁花是一种大型民间传统表演技艺。  这项技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打铁打出花来。  1600度的铁水,被匠人拿工具一打,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  比流星雨还要绚烂。  铁水可以打出花这件事情,是古代匠人在铸造铁器的过程中,无意发现。  随着经济的发展,吃饱之后没事干,就慢慢演变成了一项表演技艺。  这项技艺的传承,和万安桥的历史相当。  始于北宋时期,鼎盛于明清。  流传于黄河中下游,被誉为黄河流域十大民间艺术之首。  “记得啊,打铁花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你那时候还不到六岁吧?兴奋得手舞足蹈,看完了还和人光着膀子打铁花的师傅说,您放的烟花真好看。”

“聂教授,这种小细节,就不用记这么清楚了嘛。”

“你不搭理爸爸这些年,爸爸可不就得靠回忆里的这些小细节?”

“我细你个大头节!”

聂广义有点烦聂天勤整天把【你不搭理爸爸这些年】挂在嘴上。  说得好像聂广义才是罪魁祸首一般。  也不知道是谁篡改了谁的志愿。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当初原谅的太简单。  早知道应该多提点条件,再正式签个原谅协议。  要不然,有老子的身份压着,他可就只有当儿子的份了……  就是这种久违的被人管的感觉!  “广义,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广义当然不会这么说了,大头可不就得把自己的外号挂在嘴上?”

聂广义见好就收:“还想不想听专业分析了?”

“听,听。”

聂天勤闲着打开了笔盖。  聂天勤很享受有儿子拌嘴的感觉。  他甚至有种感觉,聂广义是故意表现出来这些,好让他有做父亲的威严。  “我小时候,你带我去看打铁花的时候,好看是好看,但其实也就还是和别的非遗技艺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再看看现在。”

“现在怎么了?”

“打铁花都上春晚了,这是多少明星都没有达成的成就啊。”

“那不是刚好那次有分会场吗?”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以前只有豫晋地区的人知道有打铁花这项技艺,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打铁花。”

“打铁花确实极具观赏性。”

“是的,聂教授,这一类的技艺,只要获得足够的关注,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学。不仅够酷,还可以赚到很多钱。这项技艺在历史的长河里面,不仅流传了下来,还推陈出新。就比如你刚刚笑话的放烟花……”  “爸爸没有笑话你,是说你小时候可爱。”

“说我可爱还不是笑话我?”

“爸爸错了,爸爸想你道歉,我儿子是天底下最不可爱的人。”

“聂教授,你差不多得了啊,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头,你一句话两个得了,意思还不一样,爸爸到底是要【得了】呢还是【不要得了】?”

聂广义长出一口气,他现在是真心觉得,爸爸比他更像小孩子。  索性接着自己的话题往下说:“我把打铁花误认成放烟花,但铁花和烟花的结合,早就已经是打铁花推陈出新的方式之一。”

“爸爸也看到了,场面蔚为壮观,确实和你小时候看的打铁花有些不太一样了。在空旷的地方搭双层的花棚,在花棚上面安放好烟花,十几个人一起打铁花,用打铁花飞溅的铁水,去点燃提前挂在花棚上的烟花爆竹。”

“所以啊,聂教授,这种极具观赏性的非遗技艺。只要被关注到,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去学习和传承,不仅继承了,还慢慢发扬光大,堪称继往开来。”

“打铁花确实不像大多数非遗技艺那样,不是被束之高阁就是在博物馆安家。”

聂天勤表示了赞同。  聂广义接话:“聂教授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打铁花是和万安桥所属的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是同一批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打铁花都能上春晚了,万安桥如果不是被烧了,除了乡里乡亲,基本上还是无人知晓的状态。”

“大头啊,打铁花其实很危险的,你小时候不是还差点被吓哭吗?”

聂天勤揭短上瘾。  “游离在危险的边缘,每分每秒,都在和被灼伤擦肩而过,在观赏者的眼里,又像是纯洁无害的花朵绽放。这种玩弄自然的快感,对年轻人来说,是很有吸引来的。”

“你说的没有错,但打铁花的经验并不能用在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上面啊。”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不同的技艺要有不同的传承方式。”

“那大头和爸爸说说,什么样的传承方式适合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

“首先不能想着什么家族传承啊,什么村里的木匠啊,要多找找我这样的人。”

“如果没有一点家族传承,愿意留下来修木拱廊桥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所以说,一开始,定位就是错的。像木拱廊桥这一类的非遗传承真正想要传承下去,就得从物质追求,转为精神追求。”

“怎么转?”

聂天勤认真发问。  “不能让那些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年轻人为爱发电,就得找我这样的——有能力,有才华,老爸是大教授,老妈还给留了一大笔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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