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薇随口应了一声，手已经在偷偷地按着袖子里头的匕首了。这赵老爷的面色奇怪得很，一看就知道要图谋不轨。“小姑娘，我刚听外头的李婶儿说，你叫小薇？”
“小薇这名字，好听是好听，但总归不如柳如意这个名字有趣，对吗？”
赵老爷又将脑袋凑了过来，那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薇。沈薇这才明白过来，这赵老爷是想要她来假装柳如意。“可是，我这脸……”沈薇故意踌躇了一下。“脸不好看没关系，你看柳如意平时不也不露脸吗？我只是觉得你和她身形很像，想要你来假装几日。只要过了这花船赛，我再说柳如意被人杀了，也就成了！”
赵老爷依旧是一脸讨好，更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沈薇只听听声音就知道里头有好几十两。她正在寻找小团子的过程中，一路都得花钱打点，这银两，来得正是有利。不过，她虽然心里头是这么想着，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副诧异和惊慌的模样：“赵老爷，这是银子？”
全然是一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赵老爷才会觉得她容易被拿捏，越发会想要她来假扮柳如意。毕竟，这个身份更利于她摸清楚花船赛的秘密。“是啊，这是七十两，是我方才打点完衙役所剩下的，如果你觉得少了，待会儿我就让管家回去取！”
“七十两……”沈薇脸上的讶异之色越来越浓了。当然，她心里头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七十两，足够她找到小团子后再重新换个地方造座宅子了。“可若是我把事情给搞砸了……”“没事没事，我会让茹萍配合你，只要你不要犯什么大错，一切都是可以顺着我们的掌控而行！”
赵老爷显得越发焦灼了，似是生怕她突然改了主意。沈薇这才是略显勉强地点了头。“我重新去拿一块面纱。”
沈薇闷闷地说着，却被赵老爷一抬手的姿势给吓了一跳。“不急，这房间，待会儿你都可以用！而你这个人，我就说你已经回老家了！”
沈薇知道他已经在外面打点好了一切，只是不知道胖婶儿那边，他是怎么糊弄过去的。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好，那就劳烦赵老爷了。”
沈薇再一次靠近床榻，看着那姿容绝世的柳如意，不免也觉得可惜。自古红颜薄命，果然是这样。而柳如意既然没有死，萧若璃自然也不会受到惩处。这个赵老爷，是不想放弃萧若璃和柳如意的名声，这才是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不过，只是惋惜又有什么用呢？她赶紧趁机去给柳如意把脉。果然是中毒。只不过，这毒好生奇怪。这毒并不是直逼心肺，而是不停地在身体中蔓延，估摸着要一个多时辰才会发作。这毒，她只在师父给她的医书上看到过，是独门毒药，可是是哪一门，她却是不知晓了。正是想着，不过是一转眼，柳如意的尸体就不见了。沈薇扭头再看，就看到两个黑衣人正扛着一个黑袋子直接往窗子外头跃了下去。紧接着，一行丫鬟就端着锦盘走了进来。各色各样的衣裙和胭脂水粉，一股子香味儿猛地窜进了鼻子里，可还是掩盖不了这个房间死过人的事实。她们进来的时候都是齐齐垂着脑袋，应当是被赵老爷告知过事情的真相了。“柳姑娘，奴婢们替您梳洗更衣。”
沈薇抿着唇，看着她们那笃定的样子，便是只能点头。而她一定睛，就看到浴桶的水里头还放着柚子皮。传闻柚子皮能够洗去污秽和邪气。沈薇一想到这些不免也是笑笑。一个时辰过后，她整个人都是焕然一新。好在丫鬟们还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没了红点，她就用白纱给遮掩了起来，那飘逸的水蓝色流仙长裙贴着肌肤，润滑得如同绸缎。外头再是套了一件雪色小夹袄，用以抵御秋中季节湖面上偶尔袭来的寒冷。“姑娘，还要梳妆呢！”
丫鬟们指着她那直接顺着肩膀垂下来的青丝和未施粉黛的脸颊说道。沈薇赶紧摆手：“不必，待会儿让茹萍来。”
“是，柳姑娘。那奴婢们就先下去了！”
“好！”
学着柳如意那样冷淡说话，每一次只迸出一个字来，说得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憋得慌，也不知道柳如意是怎么做到的。“小姐？”
丫鬟们一走，茹萍便是推开了房门，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我不是啊！”
沈薇叹了口气，却也不敢将面纱掀起来，唯恐茹萍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红点。“果然……果然……”方才眼中还闪着精光的茹萍一瞬间变得死气沉沉。“你家小姐是被毒死的，可是房间里头的东西大多被赵老爷拿走了，你可知道她当时是个什么状况？”
“我……”茹萍沉默了片刻，有些不信沈薇。沈薇作为一个旁观者反倒有些着急了：“你若是不告诉我那些，我如何替你找出杀害你家小姐的真凶呢？”
茹萍这才垂下眸子仔细看着她。沈薇此刻的眼中也充满了笃定和倔强，和柳如意的确有几分相像。有那么一瞬间，就连茹萍也是晃了神。“当时小姐和江少爷在房间之中喝茶，茹萍一直在这儿伺候着，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后来，江少爷一走，萧小姐就过来了，硬是扯着小姐，要让小姐将人还给她。”
“小姐哪里会理会她这种疯婆子样子！”
茹萍撇了撇嘴，颇为不屑。“小姐直接就把房门给合上了。可后来，小姐说身子不舒服，想要躺着休息一下。我便是去给她倒茶，没想到，倒茶回来之后，小姐就……”“中途有多少人碰过她喝茶的杯子？”
“这，这萧小姐来过房间，自然也有可能下毒。”
“不过那江少爷，最有机会下毒，却最没有理由下毒，对吗？”
沈薇反问了一句。陷入沉思的茹萍抿着唇，除了淡淡点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