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此刻再多叫人来，恐怕会把事情弄得更为复杂！不如，我们去灵羽院，再将此事查个清楚，让姨娘和少爷将当时的情景重演一遍，如何？”

沈薇笃定地说着，根本不顾徐娟投掷的痛恨眼神。而裴敛眼见这些说服不了她，便也点了头。“老爷，可，这件事情本就是少爷的错啊！”

徐娟又开始哭诉道，她双手正要去抓裴敛的手，裴敛却一下将双手负在了身后，她只得是抓了一团空气，随即颇为窘迫地站在原地。“夫人，你也回房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查清后，自然会把结果告知你！”

若是以前，这种紧迫时候，裴敛定然不会关注到沈氏，因为沈氏会自然而然地主动离开。可这一次，沈氏留下了，他也因为她的改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行，珏儿的事情，我一定要先弄清楚！”

果然，如他所料，沈氏方才未走，此刻定然也不会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灵羽院走去，不知情的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老爷和夫人这是怎么了？又因为徐姨娘闹架了？”

“你可别管老爷和夫人啊，少爷被打惨了，现在还不能回去休息呢，是不是做下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其中两个你一言我一句地在辩驳着，边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掺和了进来。“不对，我看少爷不是那种能杀人放火的人！你们没看到徐姨娘脸上有伤嘛！我猜，一定是少爷偷偷去打了徐姨娘一顿，徐姨娘气不过，就来告状了！”

其中一个瘦胳膊瘦腿的人小心翼翼地说着，如此警惕样子，惹得旁人都以为这就是真实情况。“可是少爷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去打徐姨娘呢？徐姨娘平日待他也不错！”

一听有人质问，那瘦子当即脸色一变，极为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些都不过是表面上的不错！唉，你们居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可怜啊！”

瘦子故作玄虚地叹了几声往外走，一群人立马跟了过去问东问西。瘦子当即趾高气扬了起来，不过同时，嘴也闭得紧紧的，他深知有些事情是可以用来换好处的。可就在他们都在议论的时候，丝毫未注意其中一个下人仍在事不关己地垂着脑袋扫地，那人不时抬头看看周围，随即又把脑袋赶紧垂了下去，握着扫帚的手指关节冰冷而惨白。·一刻钟后，灵羽院被护卫们封锁了，其中只有些与此事有关的人。沈薇望着那树下新挖的那个坑，顿时有了主意。“老爷，你过来看！”

沈薇方才说要将之前的事情重演一遍，徐娟便是想好了应对方式，可没想到，他们来到灵羽院后，她对此只字不提。如今，居然是直接将裴敛带到了那棵埋着小人的树下。徐娟也不知道为何小人会在此处，当时，冷秋回来明明是说，小人已经埋进了主院，而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可没想到现在……徐娟忐忑不已，她断定还有更多的事情她不知晓，若非冷秋还在痴傻状态，她定要将冷秋抓来好好问问。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她这样一遍遍地，会栽在她自己所设计的计划当中。“老爷你看，这里的土，是不是不太一样？”

沈薇随手从一边捡起一根树枝，随即拨动了一下坑里头的土。“的确是不一样！”

裴敛也看到了，最上层的那一片，极为坚硬，应当是被霜给冻住了，而下头的有一部分极其松软，像是被人在几天前挖过一样。他怎么会知道，那些土就是沈薇挖的呢？“老爷观察细致，应该看到了！”

沈薇拨弄出最上层的一点，再挖出中间的一点，以及最深处的一点。一旁的徐娟胆战心惊，可又不能凑过去看，只得是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甚至于，她都不敢斜眼去看沈氏的神情。此刻的沈氏拥着满身伤痕的裴珏，眼底迸溅出刺目的光芒。徐娟每对上一眼，就觉得她自己即将要惨死在沈氏的目光之下。可沈氏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若是沈氏一开始就如此霸道而凌厉，她哪里还敢做出这么多事情？她定是安心当着她的姨娘，争取生个儿子来拔高姨娘之间的地位，定是离主母之位远远的。“徐娟，你给我过来！”

沈薇只说了三两句，裴敛顿时反应过来，当即站起身喝了一声。徐娟一愣，被裴敛那浑身的严肃吓得想要拔腿就跑，可，她还得是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老爷，出了什么事情，方才你们不是还在说要将方才的场景……”“啪”的一声一下就将徐娟的话给阻断了。徐娟瞪着裴敛，不敢相信他又扇了她一个耳刮子。她朝着一边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着实气愤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还是什么都不清楚呢！”

“什么都不清楚，可是我什么都明白了！这小人，前两日分明被放进去过一次，而珏儿今日是来挖的，便是来放的！你这个恶毒女人，我真是瞎了眼才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饶恕你！”

裴敛怒火冲冲，抬手正要继续抽打，徐娟赶紧往沈氏那边躲去。苏然偷偷将脚伸了出来，徐娟尚未注意，两只精巧的绣花鞋一撞便是分开了。徐娟站不稳，整个人直接朝着地面窜去。转眼间，额头就多了一块血痕。徐娟抬手摸了摸，看到手指上沾着的血迹后终是嚎啕大哭起来：“老爷，冤枉啊，分明是夫人和少爷一块儿诬陷于我！你将珺儿叫过来，珺儿一定会替我把话说清楚的！珺儿呢？珺儿呢？”

“老爷，既然小人不是姨娘自己做的，那一定是有人给她，或许，查一查府上和徐姨娘接触较多的几个下人，大抵就能确定这个小人的由来！”

沈薇又是在裴敛身侧轻声提醒道。裴敛点点头，扫向她的目光里充斥了些讶异与欣赏。而徐娟还在一个劲儿地呼喊着，裴敛冷盯着她，两片薄薄的唇上下碰了碰：“珺儿和此事是否有关？”

苏然趁机继续补道：“徐姨娘，你如此费尽周折，恐怕就是为了让裴珺小姐当上嫡女吧？”

“并非如此，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只是想要得到老爷的宠爱，并没有想过让珺儿牵扯其中！”

徐娟一愣，终是抱着脑袋蜷缩在了角落：“老爷，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用小人来……”泪眼朦胧间，徐娟看到了无数人落井下石的嘴脸，不禁捏紧了柔软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