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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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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个郭得甘,到底何方神圣?不如……陛下立即命人搜寻此人,索要火药药方?”

朱棣稍稍沉默,随即摇头:“不可,此人乃国士,当以国士待之,朕自会寻他,卿等稍待便是。”

丘福自然点头。  朱棣又道:“这几个小子当如何处置?”

丘福道:“陛下不必看臣的面上,这狗儿子陛下随意处置便是。”

朱棣:“……”  于是朱棣回到了文楼,此时他脑子里只想着那火药,看着这三个跪在地上的小子便有气。  随即又低头看那只顾着在地上的梁文。  便听汉王道:“父皇……”  朱棣冷冷地盯着汉王。  他为汉王的不稳重而有些迁怒。  汉王确实很像他,不只是外貌上,在疆场上也同样的骁勇。  只是……这种帝王应有的稳重,汉王却全然没有,没有大局观。  朱棣厉声打断道:”你还在袒护你的护卫吗?”

汉王朱高煦连忙道:“父皇,梁文他……被打伤了。”

“他好歹也是靖难的老卒,朕还听说,他们是十几人对三个少年,就这样……看看这熊样子,你还好意思为他争辩吗?哼!”

朱高煦见父皇动怒,便忙拜下道:“儿臣死罪。”

朱棣面带怒色道:“不要来死罪这一套,这梁文先养伤,不过……等伤养好了,给朕告诫他,从今往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无事生非。”

朱高煦万念俱焚,平日里,他的护卫做了什么事,只要他出面,父皇一定会偏向一些他,何况这一次……分明是他占理而且还吃了亏。  他不甘心,却还是咬着牙道:“儿臣知道了。”

朱棣随即看向地上挤眉弄眼的张軏和朱勇,还有那吹着泡泡的丘松。  朱棣一脸嫌弃地看着丘松道:“鼻涕擦一擦。”

丘松想了想,拿袖子擦了擦鼻水。  朱棣恶狠狠地道:“你们三个很了不起,竟还自称是京城三凶,而且还胆大包天,敢在京城里动用火器,你们可知道,私藏动用火器者……当以大逆论处,朕念你们无知,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三个混账给朕立即押送刑部大牢,给朕好好地看起来,不得朕的准许,不可放人!”

禁卫们心有余悸,外头还是嘈杂,依旧还是救火和救治伤员的响动。  “喏。”

三人被拖拽了出去。  朱棣余怒未消,骂骂咧咧:“入他娘,这是将我大明的京城当成什么了,他们家的茅坑吗?这三个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该杀的货。”

可是等朱棣眼睛看着殿外……那滚滚的硝烟,却又咧嘴笑了:“真他娘的带劲!”

……  朱勇三人,直接被丢进了大牢。  似乎刑部这边,也不敢给这三凶什么关照,虽是三人一间牢房,待遇却和其他囚徒没什么不同。  朱勇抓着铁栅栏,口里呼喊了许久,也没人来理会。  这一下子,朱勇和张軏急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二哥,刚才好险,差一点脑袋就要掉了。”

“我们兄弟,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一旁的丘松沉默着,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呢?”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尴尬。  张軏和朱勇面面相觑。  他们没办法回答。  当初烧黄纸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没有错。  不过有福的时候好像总有大哥,有难的时候……  朱勇一拍丘松的脑壳:“你闭嘴,都怪你,若不是你,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丘松又沉默了,低垂着脑袋。  “哎,不知何时能出去。”

“陛下会不会不管我们?”

“俺想俺娘了。”

…………  杨士奇觉得很惊奇。  因为张安世居然格外的安分。  就好像整个人,一下子焕然一新。  不但收了心,居然还智力见长。  比如说永远叫不会的尚书《周书翩》,今日只一上午,他竟可以背出个七七八八来。  这令杨士奇很感慨,作为一个教书先生,毕竟还是需要成就感的,当你碰到一个榆木脑袋,你想拍死,可你还得憋着。  这种感受,真比尿频尿急尿不尽还难受。  可现在……那种感觉回来了。  杨士奇振奋精神,决定今日再接再厉,将周书的精髓再讲一遍,除此之外,还要将东汉时的今文学派对于周书篇的理解,也好好地诠释出来。  正午的时候,照例留在张安世家用茶点。  他与邓健这个老搭档各自落座。  古人用餐,各有不同,譬如寻常的农夫,往往一日两餐,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可若是像较为殷实的人家,或者像杨士奇这样的士大夫,则进用早晚两个大餐,正午往往都是用茶点对付。  这是因为公门之中,其实也没有午休这个概念,早上吃饱了,中午就着茶水吃一些糕点便对付过去。  此时,杨士奇喜滋滋地道:“张公子今日转了性,真是孺子可教啊。”

邓健没有他这样乐观,轻轻地呷了口茶,翘着兰花指,尖声细语地道:“咱却总觉得眼皮子在眨,感觉要出事。”

杨士奇道:“孩子长大了,就会懂事,我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多孩子都是一夜之间开窍的,张公子开窍虽然是晚了点,不过亡羊补牢,倒也不迟。”

邓健便微笑不语。  倒是杨士奇感慨的样子:“哎……”  邓健抬头:“怎么,杨先生有什么心事吗?”

“我心里总有一块石头,放不下,上一次,我不是和你提过我的恩公吗?可惜到现在……只听过其人,却无缘谋面,受人恩惠,却无法酬谢,实在遗憾。”

邓健不吝赞道:“杨先生是知恩图报的人啊。”

杨士奇振奋精神道:“不管如何,先办好眼下的事吧,走,去教张公子读书去。”

于是他又兴冲冲地去了书斋。  却发现书斋里的人已没影了。  杨士奇有点懵,方才那位张公子还当着他的面说要留在这里看书,说要悬梁刺股的,可是转眼之间……  人呢……  “来人,来人……”  这时一个女婢匆匆过来。  这女婢生的不好看,是个黄毛丫头。  据说都是太子妃选的,专挑面目丑陋的来张府,就是害怕自己的兄弟沉迷女色,小小年纪,熬坏了身体。  杨士奇绷着脸道:“张公子人呢?”

“方才……方才张三匆匆的进去,和少爷说了一会儿话,少爷便口里说:我‘至亲至爱’的好兄弟啊,然后就拔腿跑了。”

杨士奇:“……”  …………  张安世听说是刑部大牢,既是心疼,又是庆幸。  还好关押的不是锦衣卫大狱,据说那儿格外的恐怖,只是刑部的话,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件事太大了,哪怕是国公的儿子,只怕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结束。  想到兄弟们在大牢里受苦,张安世急在心里,先去采买了一些吃食,随即才到大牢里。  一切都很顺利,以东宫的名义打了招呼,狱卒们也很客气。  很快,在这幽暗的牢室里,张安世看到关在栅栏里的三个兄弟。  “兄弟们,我可想死你们了。”

张安世激动地道。  栅栏后的三人,本是借着牢房里幽暗的火把光线捉着虱子,或是逗弄着蚂蚁,一听张安世的声音,朱勇率先激动起来:“大哥,你……你来看我们啦。”

张安世隔着栅栏,放下带来的食盒,道:“听说你们进了大牢,大哥心急如焚,便立即来见你们,怎么样,现在情况如何?陛下有没有震怒,有没有牵涉到其他人,你们招供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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