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御书房,林陨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背影,他手持卷宗正在阅览着。仅仅是一道背影,却是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威严,仅仅是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林陨都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道威严逼人的背影,他有着深刻的印象。当日在荒域时,公孙昊出手击杀姜天坤,正是这道身影突然出现救下了姜天坤。“你来了。”
姜启人缓缓地回头,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朕已经等你很久了。”
“草民见过陛下。”
林陨犹豫了片刻,微躬着身子道。按照皇宫的规矩,他见到大秦皇帝是应该下跪行礼的。可他来自现代人的思想,却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这种礼仪,微躬身子已经是他所能容忍的极限了。“见到朕,为何不跪?”
姜启人淡淡道,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情绪。“林陨此生不跪天地,不跪鬼神,只跪双亲。”
林陨坚定道。“那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将你赐死吗?”
姜启人双眼微眯,隐隐有着危险的杀机泛起。“当然怕,不过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来得要更加重要。”
林陨沉默了片刻,如此说道:“若是陛下真想杀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作为一个现代人,如果连原本的思想都无法坚持下去的话,那他跟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他的肉身不是自己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他所剩下的也只有自己的思想了。这份独一无二的思想,就算是拼尽性命,也必须得保住。“这么多年了,林石,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令人惊讶的是,姜启人并没有动怒,反而是轻叹一声,脸上尽是唏嘘之色:“你赌对了,朕不会轻易杀你的。因为,你跟朕是同一类人。这世上若是少了你,岂不是很无趣吗?”
林石……又是这个名字。林陨心中微动,为什么就连姜启人也知道“林石”这个名字,张玄武也就算了,可姜启人又跟他的这个假名字有什么关系呢?迷雾重重,化成了一个又一个谜团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无法理解。“林石,你可以走了。”
在片刻的沉默后,姜启人却是忽然说道:“关于你的罪行,朕会替你一概免去。朕还会赐你一枚皇家行走的令牌,日后你可凭此令牌随意进出宫中。就这样吧,朕倦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姜启人便是把林陨给打发了出去。林陨可谓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姜启人为什么要见自己,又为什么要免去自己的罪行。这位大秦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是超乎常理。按理来说,林陨杀了他手下的官员,甚至还杀了他的侄女南阳郡主,之前还险些弄死了他的儿子姜天坤。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他杀林陨十次了!结果姜启人非但不杀他,反而还要无条件赦免他的罪行?不仅如此,还说什么要给他一块皇家行走的令牌,让他自由出入皇城……“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林陨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不合常理,甚至是乱七八糟的,根本让人无法预料。离开御书房后的林陨,很快便有一名老太监神色恭敬地送上了一枚明黄色的令牌。想必,这令牌就是代表着皇家行走身份的令牌了。“见过陛下了?”
定国侯淡淡道。林陨点了点头,虽然跟姜启人相见了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但对方却是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候送你离开皇城吧。”
定国侯道:“被关进天牢数日,你受的牢狱之灾也差不多够了。如今的你,已经是无罪之身,只要没有陛下的命令,无论是谁都不敢再轻易对你下手。”
“包括威远亲王?”
林陨眉头一挑。“这天下,可是陛下的。只要是陛下做出的决定,无论再怎么荒唐,都没有人敢质疑。”
定国侯冷笑道。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姜启人要保住林陨,那就一定能保住。不管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哪怕是杀了太子,只要姜启人一句话,他都能平安无事。这是圣命,就算威远亲王的权力再大,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乖乖地憋着!“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走在路上的林陨,忍不住问道。他无法想象,姜启人为什么能够对一个差点杀了自己儿子的人如此宽容,不,甚至都可以说是纵容了!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那林陨是不可能会相信的。“你问我,我问谁去……”定国侯摇了摇头,无奈道:“总之陛下的心思没人猜得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算再怎么困惑,也只能乖乖地照办。”
眼见着皇城的大门愈来愈近,定国侯忽然道:“对了,盘龙会马上就要重开了,这两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本候奉劝你一句,最好是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丢了性命就怪不得别人了。”
话音刚落,他便是转身离去。蓦然间,林陨竟是莫名其妙地产生出了一种想法,他开始有些怀疑盘龙会该不会是姜启人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参加,才不惜突然下旨中断的吧?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了,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也不为过。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和身份,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大秦皇帝的法眼呢?可刚才在御书房里姜启人的几句话,却透露着种种的诡异。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刚走出皇城的林陨,正准备一路径直回到通天塔。可走在路上的他,却是忽然撞上了一个仓促的人影,对方连连道歉,林陨也没有太过在意。但他的手中,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内容写着:“城郊三石巷。”
顺着纸条的内容指示,林陨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在这里,他果真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天机阁的徐川。“林公子,数日不见,你这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徐川脸上带着市侩的笑容,摩拳擦掌道:“没想到天牢一行,非但没有让林公子受损,反而还得了皇家行走的身份。林公子这份洪福大运,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少拍马屁,你是来找我做生意的吧?”
林陨眉头微皱。徐川能够主动地来找他,十有八九就是要出售情报给他。对于前者的行事作风,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有灵石可以赚的话,这家伙不可能会出现在他面前。不过正好,他原本也想在离开皇城后找这家伙来买一些情报。“林公子快人快语,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生意!”
徐川嘿嘿一笑,道:“老规矩,两个情报,总共三百块中品灵石!小弟做生意就讲一个童叟无欺,先交钱,后交货!”
林陨没有废话,直接扔了三百块中品灵石给他。连忙收起灵石的徐川可谓是眉笑眼开,旋即他收起笑容,沉声道:“第一个情报,是关于林公子你的。林公子,你可知你被关入天牢后,通天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通天塔?”
林陨心中一动,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份不好的预感。片刻后,徐川便是将小梦被赶出通天塔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林陨,甚至就连小梦和许蔓蔓二人被林雪雁所救带入林阀安置的后续事情,他也是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不得不说,天机阁在搜集情报这一方面的确是天下一绝。“你是说,灵药总盟已经公开宣布跟我林陨撇清了关系?”
林陨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寒芒,就连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杀机。“没错。”
徐川淡淡道:“七皇子姜天坤为了报复林公子杀死杜泽之事,不惜暗中联系了几大顶尖势力,一同向灵药总盟施压。灵药总盟的那帮老家伙们为了明哲保身,就果断地舍弃了林公子。而且,他们还取消了林公子你客卿长老的身份,这一番过河拆桥的举动,着实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好!好一个灵药总盟!”
林陨怒极反笑,心中的愤怒可谓是如同火山喷发般涌现了出来。没想到被无数灵药师尊崇向往的灵药总盟,居然也会做出这等兔死狗烹之事!他才刚为灵药总盟夺下了炼天灵坛大赛的首席之位,结果还没过两天时间,对方就宣布跟自己脱离关系了?甚至就连原本作为炼天灵坛大赛首席奖励的客卿长老身份,他们都给直接剥夺了!这等行为,当真是无耻之尤!“第二个情报呢?”
林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道。“就在昨日,北部疆域军情告急,陛下临时颁发圣旨,向天下诸多顶尖势力发出了征兵令!无论是十大阀门世家,还是魔门三派正道五宗,他们都必须派出己方的强者赶去北部疆域征战!如果不应召征兵令的话,那就是违抗圣命,陛下届时将会亲自带领大军前去剿灭他们!”
“陛下这回可能是动真格的了,他想试探一下这些顶尖势力,到底有哪个不愿归从朝廷的……”“一旦有不长眼的刺头出现,这些传承数百年的顶尖势力,恐怕就会迎来覆灭之灾!”
徐川神色凝重无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