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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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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下的栀子花从盛开到凋零,然后冬青撑起了冬天的绿色,直到雪花落在上面,给整片天地盖上一层白衣。林说花了半年的时间,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故事。半年过去,家里情况转好,林爸重操旧业,但不做包工头了,在工地上当技术员。林妈呆在家里,研究吃的喝的,这几年她的厨艺长进很多,早就脱离了过去那个厨房杀手的名号。困难并没有击倒过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依然有自己幸福的生活。说起林爸林妈,他们的故事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突发奇想间,林说觉得以后他们的故事或许也可以记录在书里。她的妈妈洪女士比林说勇敢多了,洪女士生在一个重男轻女,腐朽封建的家庭里。她喜欢读书,却在五年级那年被告知再也不能去学校。此后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直到被强硬地要求嫁给一个村里的男人。后来听妈妈讲,那个男人瘸了一只腿,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妈妈不喜欢。她逃婚了,一个人上了一艘客船,她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到了之后下了船。在那里找了一份活干,遇到了林爸,之后就是年轻男孩和年轻女孩的爱情故事。林说觉得很浪漫,两个勇敢的人的爱情,彼此相信,彼此依赖。—-话说回来,林说把《南巷》上传到了一个她喜欢的小说网站,反响还不错。因为不是大众都会喜欢的题材,所以只能称得上是小众作品。她也不难过,《南巷》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也不奢望一本小说会让人对她过去的生活心驰神往。身边的朋友知道她在写小说的,都会催更,包括云星,项之然,她的室友,还有,她的父母。项之然跟她聊天的时候也会感叹:【果然童年还是最美好的,我好像还记得你欠我一根棒棒糖呢,结果你就搬走了,我都来得及要,狗林说,记得折现给我,谢谢。】林说啧了一声,骂他真小心眼。分开的几年也不知道项之然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也考上了淮大。她还记得小时候他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大二开学没多久她就在学校里遇到了他。顶着当下最时髦的小卷毛,穿的人模狗样的,她开始都没认出来。还是项之然一惊一乍的,“林说!老大!是你吗我的老大!”

林说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新型追求方式,这么新颖。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看出来原来是小时候那个胖墩墩。“你变化也太大了吧,说回炉重造我都信!”

林说为刚才觉得是她的追求者感到羞愧。从那以后,他们组成了新的铁三角,云星,项之然还有她。作为学姐,林说大方的请他吃饭,就选在学校门口一条街的火锅店。开在学校旁边的店不会消费太高,但味道却深受学生们的喜爱,所以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 这里都人满为患,热火朝天的。初秋夏末,人们还是穿着短袖短裤,林说也不例外,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裤。跟项之然分开了好多年,但再见面三言两语就没有了隔阂,好像这几年他们只是分开了几天。两个人还是谁都不让谁,火锅刚上来的时候,两个抢东西吃,但是到最后要结束的时候,恨不得一整锅都是对方的。“不行了,我实在吃不下了,我去wc,你慢慢吃。”

项之然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去找洗手间,留下林说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林说先去前台把单买了。穿的再简单也挡不住她让人一眼惊艳的脸,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群人。看起来好像也是学生,有男有女,走在前面的男生眼睛四处扫着,应该是在找空位。在看到林说的时候眼神立马变了,示意同伴往她那边看,林说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项之然快点回来。怕什么来什么,林说想装作啥也没看到,但是那几个男生好像不准备就这么过去,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林说预感不妙。果然下一秒有人就开口了,“同学,你也是淮大的吗,我们也是,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话说完,跟他一起的人开始起哄,怪里怪气的笑。她忍下心里的不适,“不用了吧,我朋友马上就出来了,我们已经吃完了,你们慢用。”

他们吃饭的桌子是个小四人桌,他俩就算走了,他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吃饭,所以林说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是要等他俩吃完好有位置。被她不留情面的拒绝,那个男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面上却端着一副伪善的笑,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都一个学校的,不知道同学是哪个系的,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自己都拒绝了,他还不依不挠的,真烦。林说也懒得跟他掰扯,正好看到项之然往这边走,就站起来拿着包,准备走。这下他是彻底下不来台了,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看着他俩走出去,赵涛也就是刚刚跟林说搭话的那个男生眼睛眯了眯。他旁边的李群连忙打圆场,“那边有座位了,我们快去,我都快饿死了,部长,我们快过去吧。”

“嗯。”

后面部门的新生干事才又说说笑笑的过去,太尴尬了,刚进学生会就见到部长搭讪被拒绝,但是刚才那个女生真的太好看了!他们是外联部的,今天部门聚餐,赵涛是部长,下面还有三个副部长,以及若干干事。平常赵涛在学生会被人恭维惯了,难免带上点颐指气使。学生会的这种不良风气搞的学生不像学生,乌烟瘴气。—“刚刚那些人是谁啊,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发生了什么?”

项之然往后捋了一把他的卷毛,自以为很帅气的来了个投篮的动作。…不是很能理解男生这种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投篮得动作,她觉得有点傻里傻气的。撇撇嘴,无奈的说,“应该是学生会或者社团的聚餐,没猜错的话那是他们部长或社长吧。”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把这个插曲揭过去。项之然哦了一声,也没多问。无非就是你那些事,怪无聊的。他俩去的早,这会儿吃完了出来,正是晚上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每个学校几乎都有这么一条小吃街,他们把它叫堕落街,大概是因为走进来就会被各种吃的吸引的走不动路,啥都想吃,由此得名吧。街边有几棵巨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随着街上的热闹慢慢掉下来。她带着项之然去梧桐树下的摊位买了一个棉花糖,项之然吐槽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她锤他一拳,“你管我,付你的钱。”

“好嘞林大小姐。”

一瞬间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把他们拉回了记忆里的场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在岔路口分开,林说一个人往宿舍走,回宿舍有条近路,是要穿过一条樱花林。只有几个地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暖黄色的光给这个地方提供了暧昧的颜色,早就听说这里晚上都是情侣。她后悔抄近路了,影影约约能看到有成对的人影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她只想快点离开,别打扰别人,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快走出去的时候。毫无防备地,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戴着卫衣帽子,看不清脸,瘦瘦高高,腿也很长。站在路口一动不动。她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大晚上在这里当树桩子。看了他好几眼,他也没什么反应,林说心想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她手里还拿着一根棉花糖,彩色的,她怕跑起来棉花糖会掉。就还是快步的走过去,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味,很淡,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学校栀子花的味道。走出去大概十几米,她忍不住回头看,那人还站在那儿,姿势都没变。回去把给云星和室友们带的小吃分给她们,好像有几头饿了很久的狼扑上来,嘻嘻哈哈的围着她。—楼下,看着林说进了宿舍,庄林与才动了动,摘下帽子,手背因为太过用力的攥着拳头血管很明显。他妈前几年找了个做生意的老公,结婚后,他们就搬来了淮宁,他在这边上高中。他各方打听知道林说居然就在这个城市上学。霎时间,后爸的女儿闹的再心烦,他们那边亲戚一副他是来抢财产的戒备。这些在见到林说之后都统统消失不见,他看到他跟项之然吃饭,提前在这里等她。真的近在咫尺了,却迈不开脚步,开不了口,她看过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期待极了又害怕极了。他今年才高一。她还是会把自己当弟弟,不能这样。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相信,未来很长。他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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