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又是在如今她几乎一无所有的时候，轻易的击碎了她的信念。“我不信，一凡，你转过头来！我不相信！”

凌莫遥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几句话，她不相信莫一凡会这么对她，那个清冷的少年怎么会是为了利用她，她不信！“滚啊！”

莫一凡转过身大吼，一脸狰狞，红色的眼珠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格外骇人。“孽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莫轻言怒斥一声已经开始调动灵力布下绝杀阵，莫家是阵法世家，身为家主的莫轻言构建出的阵法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破开的。“不要！”

凌莫遥冲上去想要阻止他，却被他的威压阻在了外面，无奈的她只能坐在地上绝望的流泪。“孽子？哈哈，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种了吗？这算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吗？”

莫一凡依然疯狂的笑，言语中充满了讽刺，就连参加世家学院都是以旁系弟子的身份参加，如今却被叫做孽子，他是不是该谢谢他的仁慈？“凌莫遥影响行刑，鬼魅何在，把五小姐拖下来！”

柳傲风厉声喝道，鬼魅小青立刻冲上了高台把泪流满面的凌莫遥扶了起来，并把她带到了柳傲风身边。看到柳傲风，凌莫遥仿佛抓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疯了一样的扑到柳傲风面前，苦苦的哀求。“柳傲风，鬼王殿下，求求你救救莫一凡吧！只要能救下他，要我怎样都可以！”

凌莫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怎样都可以吗？即使为奴为婢？”

这次，柳傲风的眼神没有避开她，而是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眸子。她终于知道，之前她能看出他的情绪是因为他愿意让她看出来，她不想让他看出来饿时候，就像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为奴为婢？”

凌莫遥愣了，这还是那个疼她怜她的柳傲风吗？是不是这才是他的本性？他是人人畏惧的鬼王啊。“莫家主，你该动手了！”

柳傲风的话让听了莫一凡的话心生怜悯的莫轻言浑身一震，随后他一咬牙启动了绝杀阵。“啊――”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楚，莫一凡忍不住痛喊起来。“柳傲风！不！不要！”

凌莫遥瞬间绝望，颓然的坐到了地上。“遥遥，怜悯也应该适可而止，既然那叛徒不知悔改，你也不必再可怜他了。”

凌万里突然开口劝道。“怜悯？可怜？呵呵，哈哈！”

凌莫遥坐在地上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比刚才莫一凡的笑还要癫狂，还要放肆。心心念念的好伙伴突然变成了魔族，还成了罪该万死的人族叛徒，即将死在她的面前，向来对她怜爱有加的柳傲风无视她的祈求，甚至冷嘲热讽。这一切的一切与她来到异世这几个月的时间形成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就好像一直以为是真理并深信不疑的东西被突然推翻，那种无助与绝望深深的击垮了她。听到她凄厉的笑声，在绝杀阵中已经无法站立的莫一凡慢慢的抬起头来，远远地望着她，望向她的眼神中有心疼，有歉意，有不舍，有爱恋。那是他想要一生守护的人儿啊，如果没有这些意外，他陪她逛街，陪她探险，陪她游山玩水，哪怕仅仅是陪伴，只要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闹，就够了。可是如今，他却给她带来了痛苦，她因为他与世人为敌，他的心在滴血。“莫遥，你醒醒！”

炸雷一样的声音在凌莫遥脑中响起，却是迷谷感应到凌莫遥的异常提前从疯狂的恢复中醒了过来，他这一喊成效显著，外人只看到凌莫遥浑身一震，已经停止了大笑。“莫一凡快不行了！”

迷谷感应到莫一凡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小声的说。“莫遥！”

莫一凡在绝杀阵中充满歉意的喊着心上人的名字，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地趴在了地上，意识也已经有些游离了，他的声音因为距离太远无法传到凌莫遥的耳朵里。凌莫遥从短暂的失神中醒了过来，木然的看着高台上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那是谁？为什么喊她？“对不起！”

莫一凡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他想要他恨她的，想要断了她对他的挂念，可是他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他始终不想她恨他。对不起？凌莫遥从莫一凡蠕动的嘴唇上读懂了这三个字，眼泪从空洞的眼睛中无声的落下，他是莫一凡，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要他说对不起，不许他说对不起，她要他站起来，回到她的身边！三个字刚刚落地，莫轻言加大了灵力催动绝杀阵，莫一凡的身子在强烈的绞杀之下化为了粉末，消散在空气之中，再也不见。“一凡！”

凌莫遥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跤坐在了地上，她的身侧就是笔直的站着的柳傲风，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扶起她，只是木然的看着，眼神不带一丝情感。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身形消瘦的黑衣少年，那时候他的眼眸还是黑色的，抱着他的剑神气的看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着在腿断了的情况下他依然拒绝她的碰触，在她强硬的为他诊治时倔强的把头别过去。想着他们一起吃烤肉，他为她取下的岩壁上的“星星”，以及他长剑上微弱的血光。想着他即使冒着生命的危险已然依照约定出现在世家学院，在她问他的时候冷冷的说“我有事情。”

想着在寻找蟠龙玄冰时，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踏入水中，那是一定护她周全的无声的誓言。想着遇到金线蟒蛇时奋不顾身的搏斗，最后明知幽冥在吞噬他的生命力依然奋力剖开蛇腹以至于耗尽生命力。想着他消失以后她的忧心，想着在赛神仙遇到红衣的他时的悸动，想着……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好好的活下去吧。凌莫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连续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不想再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了，可不可以让她回21世纪？或者她就这样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