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受到伤害,不管你愿不愿意。 所以,每个人只好给自己做盾牌,不管这个盾牌大小,都要做一个。 乌龟的防护盾牌是厚厚的壳,刺猬的盾牌就是那尖尖的刺,变色龙的盾牌就是那随时可变的颜色。 李二海,虽然各方面能力出众,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也会受到伤害。 他也在为自己制造盾牌,想方设法地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知道,自己最大最好的盾牌,就是自己心中的那股善。 在去警局的路上,心里也不踏实,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炸弹,自己本是不能断定的,只是单凭一种本能来推断的。 如果确实是炸弹,那事件的性质就严重了。 假如不是炸弹,自己就遇到大麻烦了。 但他昨天差点被人家下了毒,今天早上又在门前停车场看到鬼影,不能不多个心眼呀。 不为别的,就为一车人的生命安全,也必须重视,哪怕弄错了。 自己的荣辱得失,根本没那么重要。 旁边两位警察不露声色,从他们那里看不出什么来。 到了一个办公室,李二海进来一看,里面有三个人。 令李二海颇为意外的,其中竟然有白公子。 桌上,赫然放着那个小包裹。 两们警官还没发话,白公子倒是先开了口。 “二海,过来坐。”
落座之后,李二海心里还是没底,心想,难道这真不是个炸弹?白公子是来为我解围的? 旁边一位警官站起身走过来,双手拉着李二海的手。 “李县长,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此言一出,李二海心头那块石头便落了地。 “真是炸弹?”
“不仅是炸弹,还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看来对方是存心要搞事情啊。”
李二海不竟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公子介绍道:“二海,这位是北都市公安局冷副局长。”
“冷副局长好。”
“别客气,你帮了我们不少忙啊。”
冷副局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我们早已得到线报,此次世青会上将有事情发生,但到底是什么事,来自何方人所为,消息没有透露。”
“今天还是你眼尖,发现了这个,要不然,这东西要是在大礼堂门口引爆,你们一车人可就危险了,而且这个影响是恶劣的。”
另外一位警官也开了口。 “我叫倪友源,是市局刑侦大队的,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李二海却犯了难,这里边的情况自己还不是很清楚,虽然昨天六哥对我下了手,但今天这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 就是确定是六哥,因为涉及到白家,那可是一字也不能透露的。 倪队长是搞刑侦的,说要问几个问题,那必然是一些细节问题,如何回答? “李二海同志,你发现了这个炸弹,请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尤其是你为什么这么巧,刚好看到了这个本是非常隐蔽的东西。”
这不是在怀疑自己吗?李二海一愣。 其实他也知道,任何案件,报案人本就是第一嫌疑人,这是程序问题。 至于你到底是不是犯罪分子,后面会甄别的。 “倪队长,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我有些东西很特别,异于常人的。尤其是我的听力、视力、嗅觉、记忆力,特别敏感。”
“因为我是领队,事儿就多,今天早上反复上下了几次客车,目光所至,所有的东西我都非常清楚。”
“我们有个队员落在了后边,没有下来,我很着急,便下了车子到宾馆门厅里去等。”
“再次走向客车的时候,因为之间有个四五十米的距离,无意间一抬眼就看到一点异样,经过脑海里快速搜索,感觉那个客车门那儿的脚踏板和平时不一样,下边好像有个东西。”
“出于好奇,我就趴下看了看,忽然就听到了微弱的嘀嗒嘀嗒声,头脑里马上就认了一个词,定时炸弹。”
“你并没有刑侦方面的专业知识,又没有当过兵,怎么会判断那是个定时炸弹?”
“直觉,只是一种直觉。”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情况,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换一个说法,你是不是提前有了预判?”
先前想到的问题来了,不好回答了。棘手。 李二海向白公子扫了一眼,他好像菩萨入定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马上就明白了,不能说,至少不能如实说。 “这个,倪队长您有可能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呀。”
“倪队长,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不假,但我真是无意发现的,我只不过是为了全队的安全,多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李二海同志,现在这个事件很严重,我们需要尽快破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既然你已经卷进来了,就应该好好配合我们,必须知无不言。”
“我知道的,就这些,其它的,我不敢妄猜。”
李二海说完,又拿眼扫了一下白公子。 这次白公子微微笑了笑,仍然没有任何态度。 冷副局长也开始严肃起来。 “李二海同志,这件事非常严重,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还无法预料。现在正值世青会期间,我们负责拱卫,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你也是个干部,应该有正确站位,不应该再要我强调吧?”
倪友源看了看冷副局长,用眼神示意,那边还有个白公子呢。 冷副局长知他意思,便说:“白公子,您看……” 白公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这事,没那么严重,就到这儿吧。”
冷副局长和倪友源都一愣。 他们虽然不知道白公子具体底细,但今天是特殊部门让他来的,还用问吗? “这件事,我们一直在跟,都在掌控之中。”
看了一眼他们,白公子又说:“现在还不能收网,我们在等待适当时机。”
冷副局长心里充满疑问,但却是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结案,就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炸弹,是李二海弄错了。”
李二海一听,这算是咋回事?刚才明明说了,是个威力巨大的炸弹,现在却要自己背锅,非要说没有这回事。 冷副局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人家李二海明明是立了大功,现在却要让他下不来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吧。 结案,怎么结? 说李二海谎报军情?那不是要冤死人家嘛。 “白公子,这样对李二海不公吧?”
“我说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难道刚才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冷副局长朝李二海无奈地一摆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倪友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是怎么回事嘛。让我们这样结案,不是硬做成冤假错案吗? 虽然这样一说,案件就很小了,但对于人家李二海,却是不能接受的。 此时,白公子起身就向外走,边走边说:“二海,你在这儿办结案手续,我先走了,那个化验的事,暂时也不要问了。”
李二海知道,白家在下一盘大棋,他们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看来,这次锅是背定了。 回到住地的时候,省政府王秘书长已经接到了北都市警局的电话,说李二海报假警,扰乱视听,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希望省里对参会同志严加管束,不能再出纰漏。 李二海一回来,就被王秘书长叫去了他的房间。 “李县长,你可是我们省优秀的年轻干部,是希望之星。不过,年轻,有时候也容易犯错误,那是因为我们各方面还经验不足,容易冲动,遇事不够冷静。”
王秘书长看了一眼李二海,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和他沟通。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这次,你确实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但你不能轻易就下了结论,说那是定时炸弹,这个消息传出去,跟现在召开世青会的北都氛围不协调,会被外国记者抓住小辫子,如果他们添油加醋地报道一番,影响就太坏了。”
看李二海不作声,王秘书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北都市警局来了通报,说定时炸弹这个事纯属子虚乌有,要求我们对参会者严加管束。经过我们省里三位同志研究,决定撤销你的领队职务,你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今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交到我的手里。”
李二海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整个谈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为了白家,自己必须担下一切,无论受多大的委屈,咬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大家好像都知道了这件事,看到李二海的时候,目光都躲躲闪闪的。 回到房间,周齐远不在。 李二海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蒙到头上。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他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说话。 “我说的吧,这家伙就是想出风头,非把那个东西说成定时炸弹,这个噱头搞大了吧。”
“现在领队也被免了,看他还神气不神气。”
“我看啊,会议结束之后,回到省里,一定会给他一个处分。”
“偷鸡不成还蚀了一把米。”
传来了一阵令人作呕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