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锐的声音将其他人也吸引过来,围成一团,对着她指指点点。“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脸,一看就不是好人,不仅和野男人有染,还有了孩子!真是不要脸!”
“各位,她是来讨米,一定有鬼!大家伙别相信她!别把米给她!”
“哈哈,就是喂猪喂狗,也不会把米给这个毒妇!”
“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一听到她是萧凌瑶,百姓们就满脸嫌恶,不仅说话难听,甚至拿手里有的东西砸她。范四和明月护主,见形势不对,忙挡在萧凌瑶的身前。一会功夫,明月和范四沾满了臭鸡蛋液和烂菜根,身上狼狈不堪,仍在替萧凌瑶说话。“王妃不是你们口中那样的人,求米是为了救人!”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妇人们嘲弄着笑开,说出的话更加毒辣。“呸!你们两也是那毒妇的狗!怎能相信你们说的话!”
“就是,就是,从没见过米能救人的,八成是这个毒妇包藏祸心,想要害人吧!”
“去通知其他人,千万不要给她米!别让她去害人!”
听着他们的话,明月气到发抖,世上怎么会有他们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她家小姐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却一直被冤枉,受委屈,这世道还有天理吗?“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萧凌瑶早就收拾好情绪,又变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她,她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谣言蒙蔽了百姓们的眼睛,让她们变得愚昧又无知。他们不明真相,才会厌恶她,唾弃她。萧凌瑶自知一时间无法扭转他们对她的印象,可她不会认输。哪怕身在泥泞不堪的沼泽,也能踏出荆棘的花。萧凌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声:“这家怕是不会施舍米给我们,我们换一家。”
她转身就走,明月和范四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王武趴在屋顶的瓦片上,看着女子弯下尊贵的背脊,扶着微隆的肚子,谦恭地敲响一户又一户的人家,低声下气地朝他们祈求着米,哪怕一粒也好。无一例外的被拒绝,脾气稍好的只是关上门,脾气不好的就要指着她的鼻梁骂上几句。她一声不吭,默默受着。王武震惊之余又对萧凌瑶起了钦佩之情,王妃为了王爷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若是让宋小姐来,恐怕是不愿意受这份屈辱的。王武拧起眉,忽然觉得王府里关于王妃和江曜的私情不大真实了。如果两人真的有什么,王妃又怎会为王爷的性命而牺牲尊严呢?应该是巴不得王爷早死,她好跟情郎双宿双飞吧。轰隆隆——一道惊雷将王武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一场暴雨不期然地落了下来,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向了青石地。下雨了。主仆几人出门没带伞,萧凌瑶身上瞬间就湿透。她抬头望天,露出个嘲弄的笑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天也不让她好过。“王妃…王妃!好大的雨!不然我们回去吧!”
雨势很大,雨水糊住了明月的口鼻,她张口说话,就呛进几口水,只觉得胸腔憋闷。她都这样难受了,更何况身子骨柔弱的小姐了。淋这么一场雨,回去怕是要生病呢!“不行,时间来不及了!”
萧凌瑶摇了摇头,她不回去,不想这么轻易放弃了,冒着雨快走几步,到了屋檐下,抬手叩响门。来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子,见来人是臭名昭著的萧凌瑶,顿时不耐烦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清净?!”
萧凌瑶面色不变,在雨里弯身行了一礼,“这位小哥还请多担待,深夜叨扰实在是情不得已,小哥能不能舍一把米给我?”
“你烦不烦啊,没有没有,快走!快走!”
“求求你……啊!”
萧凌瑶走近一步,还想再试一下,面前的男人却发起狠来,伸出手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一时不察,重心地往后仰,若不是明月机灵,上前扶了一把,她恐怕就要摔倒了,她扶着腹部,心有余悸。“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王妃,你有没有伤到哪?”
明月和范四忙上前扶她起来,语气焦急,萧凌瑶摇了摇头,范四瞪向那推人的人,男人有点心虚,却不觉得自己做错,梗着脖子凶道:“不关我的事啊!是她自己摔的!而且谁让她杵在我家门口的,活该!”
说完重重的到将门关上。隐在暗处的王武受不了了,紧了紧手中的剑,吹了一口口哨。霎时间,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暗卫,以王武为首,齐刷刷的出现在萧凌瑶的面前。王武拱拳道:“顾侍卫让属下保护王妃,接下来的路让属下相护,绝不会让王妃再受到欺凌和侮辱!”
有人相护,萧凌瑶心中一暖,微微颔首,默许他们跟在一旁。明月和范四纷纷松了一口气。王武揽下了敲门的活,咚咚咚一阵响,门嘎吱一下开了。开门的是名妇人,她看到门口站着十几位健硕的男子,为首的那个不仅身材魁梧,人也冷冰冰的,脸上一道疤痕显得凶神恶煞。妇人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双腿也在打颤。萧凌瑶看着门内单薄瘦弱的女人,见她眉心有乌青,萦绕着一股病气,那气体凝聚成一团,是个小孩模样。她低下眸,上前道:“嫂子,我们是摄政王府的人,是前来讨米的,希望你……”“好,好,你们等着,我去拿米。”
妇人知道萧凌瑶的名声很差,先前也有人警告过她不许舍米,可是……可是这些人太可怕了,不就是一些米吗?给她就是了!听到她愿意给米,除了萧凌瑶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萧凌瑶缓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笑,“不必了,你不必去拿米了,此番是我们叨扰了,这就告辞。”
“还有一事,您家是否有刚满周岁的小儿?是否经常整夜啼哭不止?有空了还是带孩子去找大夫请个平安脉吧,这银子,应该能帮到你些许。”
说罢将银子塞到了妇人的手里,便转身离去,王武等人一脸懵的跟在后面,那妇人也呆愣愣的,在想萧凌瑶说的话,握在手里的银子隐隐发烫。忽然,屋内传来孩童的哭闹声,妇人顾不得许多,忙将门关上了。王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王妃,属下愚昧,王妃为何不要那人的米?”
萧凌瑶苦笑一声,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百家米要我亲自求、别人心甘情愿地给才有用,刚刚那户人家是害怕你们,才将米给我的,这样的米对王爷的病无用。”
王武愕然:“可先前那桶被猫弄毁的百家米也不是王妃求的,为何有用呢?”
萧凌瑶叹气:“当初那米,是我托了白柳大夫四处求的,白家世代行医,在百姓中自有不错的口碑,他一开口,就有不少承过白家恩情的人赠米,那米看似得来容易,但其实是借着白家的恩得来的,与王爷少了些许联系,效用就稍逊了些,若是当时王爷还没发病,那米是能用的,现在不行了。”
王武等人瞬间恍然,心里不禁对宋宛起了怨气。要不是宋宛争风吃醋,想陷害王妃,毁了那桶米,王爷只怕已经好了,哪里还会发病,兄弟们也少受些皮肉伤,王爷又怎会受那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