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到王妃在娘家的住所，竟不知国公府的嫡女过的如此清贫，这院落在王府里，比下人住的还不如。”

“诺大的萧府已经沦落到如此情形了吗？竟连个女儿都养不起。”

萧凌瑶听到顾昀之替她出头，不由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他还有阴阳怪气的本事，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顾昀之一肚子坏水，肯定没安好心。萧国公脸色不太好看，王爷此话不就是在替那傻子出头？他听说他这个女儿进到王府并不受宠，怎今日回来，所看所闻都不如传言那般？王爷还十分护着萧凌瑶，萧国公垂下眸，默默在想萧凌瑶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恐怕和顾昀之站在同一阵营了。“国公爷还是请回吧，本王与王妃还想在这里多留片刻，本王亦想看看王妃从小生活的地方，所以不便留你。”

顾昀之下了逐客令，萧国公心中不平，但也没说什么，请了安就退了下去。等人走后，顾昀之才回过头来看萧凌瑶，挑了挑眉，道：“王妃，来都来了，你不请本王参观一下。”

一口一个本王，萧凌瑶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微笑：“脚长在王爷身上，王爷想看就看，我又阻拦不得，再说我这小庙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能望到头，王爷有什么想看的？尽管去看好了。”

顾昀之抬了抬下巴：“可是本王不想一个人看，偏要王妃作陪。”

这厮也太难搞了，萧凌瑶深吸一口气，使劲的憋出一个微笑。“好，王爷这边请，我一定带王爷好好参观。”

先前发现人没了，一直在找人，没什么心思打量这闺房，这会儿顾昀之竟是在窗角下发现了一个陈旧的木箱，里面插满了卷起的直筒。从这些陈旧且过时的装饰摆设、偏僻荒凉的小院，不难看出萧国公府对萧凌瑶这个嫡长女的不重视，但一个不重视的嫡女房里出现一箱旧话，显得有些突兀。顾昀之留意了片刻，随意地抽出一卷。一幅墨兰图蓦地闯入眼帘，笔触虽显稚嫩，却又带着种稚拙的美，娟秀中又不失高雅贵气。“这画是你作的？”

他侧首看向犹带薄怒的女子，眼中带着少许不自知的亮意。萧凌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由一愣，抬手抢走了他手里的画作。这些都是原身画的。在老国公还在世的时候，他格外喜欢原身这个孙女，老国公一手书画举世闻名，有心培养自己的长孙女为接班人，在原身两岁时便把她抱在腿上，细心地教她握笔作画。原身在书画上似乎很有天赋。可这一切都在原身三岁那年终结。那年梁氏带女儿去寺中祈福求子，回来之后原身便发起了高热，醒来之后，就变得痴傻了。原本就忌恨生她害自己伤了身子的梁氏，更加不喜原身。再加上在那不久之后，梁氏怀孕，生下了萧凌月……萧家的嫡长女，在老国公去世后渐渐被人遗忘，一个连亲爹亲娘都不愿多看的孩子，谁会在意？原身虽然傻了，连幼年的记忆也渐渐淡去，但她依旧保有着作画的喜好和习惯，这些，都是这些年里积攒下来的。萧凌瑶心生感慨，她来之时正是原来的萧凌瑶魂魄消散之时，可她却能通过她的记忆、她身处的环境感知她、了解她，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萧凌瑶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她的内心世界也定是极其丰富的。她将画卷卷好，小心地放入旧木箱中，袖口的钉珠不小心勾住了一个画卷的系带，将它带落了下来。“咦？这是……”看清楚上面浓墨重彩的画面，萧凌瑶眼皮一阵猛跳！这是……末世的落日？！破碎颓败的断壁残垣、血红的火烧云、大到让人心慌的红日……她绝不可能认错！可原身的画里，怎么会有来自末世的风景？“怎么了？”

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萧凌瑶猛地用宽大的袖摆遮住画像，胸口急促地起伏！连吸了几口冷气，这才惊疑不定地缓神，“不过是幼时的一些拙作，莫要污了王爷的眼。”

她故作淡定地拾起画卷，轻轻卷好放至木箱，抬手招来明月，“明月，你找个手脚有轻重的，帮我把这箱子书画抬走，这些有不少都是祖父教授的画作，闲来无事也可拿出来解闷。”

似乎给了一个很好的解释，但顾昀之眯着眸，总觉得有些不寻常。那幅画的出现，让萧凌瑶彻底没了跟顾昀之斗智斗勇的兴致，蹙着眉满脸疲惫道：“王爷抱歉，我突然觉着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顾昀之的脸色蓦地黑了，当下一甩袖子，当先往外走。这臭脾气，萧凌瑶可不惯着，更没有心思跟他较劲，带着来时的一行人，心事重重地往外走。萧国公府门外，萧凌瑶正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声。“凌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