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回想，“我旁边没人坐。”

驾驶座上，苏绵留着短发，一身休闲燕麦色西装，平底软皮鞋，打扮很商务。她侧过脸看祈月，抿着唇一副祈月不可信的样子。模样娇俏。“真的？”

祈月还没缓过时差，人软乎乎的靠着窗，有气没力的说，“你怀疑我的记忆力。”

苏绵嘟嘟嘴巴。祈月过目不忘的能力，苏绵可不敢质疑。读高中的时候，祈月能一年念完三年的书，高二就参加了高考，偷偷拿了国外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苏绵还是不放心，跟P先生的助理发了邮件确认。三分钟后。P先生助理回复，他们有事在江城耽搁，会尽量当天到。苏绵支付的机票钱，会给她开支票。苏绵放下心，载着祈月回骑士庄园。路上开始下起雨。窗外开阔的平原葱葱郁郁，笼罩在白色的雾里，整个景色变得朦胧起来。苏绵有些无奈，“这边连续下了很多天雨，帕莫拉公馆的房子漏水，工匠在维修，我们直接去马场别墅吧。”

“你安排。”

祈月撑着精神坐起来。“那P先生过来，也会直接住到别墅，介意的话……”祈月：“不介意。”

苏绵从后视镜里看她，把后半句话补完，“介意的话，我到镇上给你开间酒店。”

祈月：“……”她就知道，苏绵眼里只有钱。祈月状若无意的问，“你看上的包买了吗？什么时候打算回国看看？”

“买了，不回。”

苏绵回答得简单，语气也很平静，祈月没听出什么来。她和苏绵、谢小五他们几个从小都在养老院长大。他们和祈月不同。祈月从小被当成孤儿养大，虽然受尽老爷子老太太们宠爱，但到底和苏绵谢小五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世家送出来跟着老头子历练的少爷小姐。小时候还常常跟祈月玩，长大了，他们只有假期会回村里。回来也会被家里人提醒，别和那个怪孩子走太近。祈月就是那个大人口中的怪孩子。江城。万晟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裴钦寒冰块脸有一丝皲裂。他对面，裴老爷子以一己之力，把孙子拦在了公司，“再等等。”

“爷爷，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家老爷子，在他要从公司赶去机场的时候，跑来拦住了他。要他等等。说有超级无敌重要的事。裴钦寒信了。现在看老爷子悠然自得的喝茶，外面已经黑透，裴钦寒脸色很不好。他一向守时，不喜欢爽约。这还是头一次。文家两父子，一个站在老爷子背后，一个站在裴钦寒背后。妥妥的一场父子局。最后还是文特助憋不住了，把手机给裴钦寒看，“先生，J女士为了接待您，特意从国外赶了回去。”

裴钦寒也忍不了了，起身就要走。老爷子放下茶杯，才说，“我见到姜姜了。”

“？”

裴钦寒眼神想问，然后呢？他也见到了啊。只不过，没看到脸。而且，他有些分不清姜花和祈月两个人，这让他今天工作都有点奇怪。“我跟姜姜聊了一会儿。”

裴老爷子炫耀似的表情。裴钦寒坐回沙发，“爷爷，说重点吧。”

老爷子就说：“她今天晕倒了。”

裴钦寒搭在沙发侧沿的手微微一顿。“不过没大事，就是太劳累了。你知道的，她在乡下养老院长大，那帮老人家都对她有恩，她又是个懂事孩子……”老爷子说来说去，没把姜花就是祈月的事说出来。裴钦寒听完了，“爷爷，我给姜花的补偿够她好好生活几辈子。”

态度傲慢。老爷子听了也发愁，“你很聪明，知道让小方用我的名义，让姜姜收下那些东西。”

他轻叹，“可是我今天亲自出面了，人家姜姜根本没打算要。”

裴钦寒眉头拧住。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疑惑。就听老爷子声音不大的说，“姜姜要去相亲了。”

“！”

裴钦寒手指从皮质沙发上刮过，声音尖锐而突兀。老爷子很满意他的反应。“相亲对象在D国，你也要去D国，到时候你帮爷爷看看，那个男人好不好，配不配得上姜姜？”

“……”裴钦寒咬紧了后槽牙。他才跟姜花离婚几天？一个星期而已。裴钦寒生气的时候，忘了自己可是在跟姜花婚姻存续期间就带着林芊芊上了门。四个小时后。裴钦寒到达市区。临近小镇只有半个小时。祈月还在休息，苏绵把她叫起来，“楼下厨房准备得差不多了，P先生只带了一个助理，咱们的招待规格完全够。”

“好。”

祈月声音懒洋洋的，带了点鼻音。苏绵摸了摸她额头，“江城比这里暖和吧？”

“没下雨是要暖和很多。”

祈月起来，捧了杯姜茶在喝。苏绵帮她关了窗户，外面响起一阵细密急促的雷声。不响，但足以震慑人心。祈月换了身黑色礼服，头发盘了起来，戴了个礼帽，黑色网状面纱从额头遮到鼻尖。苏绵在旁边鼓掌，“啧啧，你这么穿，那个P先生绝对会败倒在你石榴裙下！”

“万一是个老头呢？”

“那也是个富到流油的老头。”

祈月认真的想了想，“比我有钱？”

苏绵手机响了起来，自动无视她的问题，“我先下去，待会儿管家上来叫你，你再下去哈。”

P先生到达马场别墅的时候。天幕低垂，浓重的黑笼罩一切，目之所及，只有一幢别墅亮着灯。雷声细密，在头顶滚动。他撑着黑伞穿过雨幕，灰色西装外罩了件黑色大衣，金色怀表的表链在风中微微晃荡。他站在了别墅门前。祈月的佣人开了门，微微怔住。随后用德语欢迎。“P先生，夫人等着你们。”

进了廊檐下，有佣人自觉伸手帮忙接过P先生手里的伞和帽子，却无人敢窥视他的样貌。欧式浮雕大门缓缓打开。苏绵让管家去楼上叫人，上前迎接。“P先生，您好，我是詹妮。”

詹妮，苏绵的外文名字。两人轻轻握手，苏绵有些错愕。她以为P先生会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材和气场完全不熟她见过的任何一位大佬。祈月搭着管家的手下楼。隔着楼梯，祈月听到苏绵和P先生的声音，心里蓦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