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鬼魂显灵,着实让不少人吓破了胆,厅内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胆小害怕者,直接晕了过去。见状,绑着嫁衣女子的家丁们也不敢再动手了,五体投地,跪地不起。就连张二爷也被吓得半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冷汗狂冒,嘴上不停念叨着,“大侄儿啊,你叔无意冒犯,有冤必有主,你去找害你的人去啊。”
“你给我闭嘴!”
张老爷用力吼道。他缓缓蹲下身,颤抖着用双手去捧地上的那抹香灰,却因抖得厉害,怎么也抓不住。“你是术士,你能通灵?”
张老爷望向安锦舒的眼神,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萍,抓住最后的希望。“是,他会。”
季玄羽出现在安锦舒身后,替她回了话。他在她耳边悄声解释,“在凡界,术士是半仙的意思。”
随后他又不悦的强调道:“以后不经徒儿许可,师父不许自己行动。”
安锦舒点头,她记下了。张老爷当即决定,丧仪推迟,将前厅宾客和诸多杂事,通通丢给弟弟,他命家丁们抬着棺椁,带着安锦舒和季玄羽去了后院。那名身着嫁衣的女子,也被松绑,带下去妥善安置了。安锦舒以通灵得与尸体接触为由,让张老爷同意他们揭开棺木,看到尸体后,她确定是妖所为。可张公子至今没有婚娶,为何被女妖迫害?季玄羽想好说辞,道:“张公子心里有个姑娘,临死也没放下。”
安锦舒机灵的跟着补充道:“不知张公子与那姑娘有何未了的缘分,让他至死不忘呢?”
“什么缘分,都是孽缘!”
提起这件事,张老爷气得捶胸顿足。他激烈的反应,让安锦舒和季玄羽感到一怔。家丑不可外扬,但张老爷想到是儿子未了的心结,他只好叹着气,讲出那段不为外人道的亲事。“十几年前,我与好友指腹为婚,我儿子与那姑娘也算青梅竹马,可随着好友迁居外地,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
“今年姑娘及笄,好友遣人来问,张家何时去他家提亲?提亲这事哪有女方主动的?我心中生疑,细细打听后才知道。”
张老爷垂头丧气,道:“那姑娘有先天不足之症,恐不好生养,我遂退了亲,可她竟想不开,投湖自尽了!真是造孽哟!”
安锦舒和季玄羽明白了,女妖杀张公子的动机是什么了。张老爷真是又气又悔,没承想退门亲事,竟搭进条人命进去。他紧张的追问道:“不会是那姑娘死了之后,变成冤魂来索我儿命的吧,要不然她前脚刚走,我儿就……”季玄羽打断他的话,一语道破,“不干那姑娘的事,但张公子死因的确蹊跷。”
张老爷将手中拐杖,杵得邦邦作响,他咬牙切齿的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年纪轻轻,又没有什么病症,怎会暴毙!所以,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玄羽直言:“妖杀。”
张老爷愕然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仇杀、情杀……可妖杀又是怎么一回事?震惊之余,他得问清楚,“两位术士,不可打诳语。”
季玄羽向张老爷要了把匕首,在尸体的手腕上划破一道口子,没有一丝血液渗出,皮肤褶皱如树皮般,皱皱巴巴团着,失去弹性。张老爷眉头紧皱,他也看出了端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妖杀人,吸男人精血,张公子的死因,便是因全身血液被抽干,城中如此死法的男人已有数十。”
季玄羽用帕子擦拭干净匕首,还了回去,一旁家丁闭着眼,心惊胆战的双手接过。张老爷深知干系重大,挥挥手屏退其他人,单独留下两人说话。“衙门一直没破的悬案,其实凶手是女妖?”
张老爷虽感到很荒谬,但刚才在内厅,术士能让儿子显灵,他又不得不去相信。安锦舒点头,“是。”
张老爷咽了咽吐沫,努力消化这个真相。季玄羽已想好接下来对付女妖的计策。“我与师父能除去女妖,为张公子报仇,但得做个圈套,引女妖上钩,不过我们都是修道之人,两袖清风,免不了张老爷资助一二。”
张老爷仔细看了看季玄羽,又打眼瞧了瞧安锦舒,这两人年纪相仿,怎么看也不像师徒,难道是修道之人不显老?“两位术士只要能为我儿报仇,别说资助了,我愿封白两银票!”
银钱对于张老爷来说,是大把花不完的,他不在乎这点。安锦舒眼睛闪过亮晶晶的光,心里疯狂算着,这得能积多少香火!她咸鱼翻身了啊!季玄羽看她没出息的样,略表嫌弃。但张老爷的下句话,当头泼了安锦舒一盆冷水。“我想赶着我儿头七,让他能安心的走,所以你们只有七天时间。”
张老爷用手比划着七,给出他的期限。安锦舒犹豫不决,“时间太短了吧。”
季玄羽思索了会,点头,“行,可以。”
安锦舒焦急的看向季玄羽,拉了拉他袖子,除妖啊,是能随便就可以的事么?季玄羽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张老爷见两位术士如此爽快,他也不吝啬,“你们除妖需要什么,尽管和我开口,我立即着手准备。”
季玄羽想了想,道:“一座小宅子,百两银票。”
张老爷见他要求如此简单,不禁困惑,“桃木剑、狗血、朱砂这些,不需要么?”
季玄羽道:“不用。”
安锦舒不懂,张老爷口中的那些个物件,都是哪冒出来的野狐禅路数,这不是坑人么?要真用在实战上,早就被女妖连人带物撕巴干净了。商量完毕后,张老爷立刻着人收拾城内的一处宅子,备好银票,将安锦舒和季玄羽安顿下来。张老爷手下的人,办事速度之快,以至于安锦舒被领到宅子里时,还是有些懵的。安锦舒推开房间的门,看到松软的床榻直接扑了上去,她舒服的来回打了个滚,惬意伸了个懒腰。她从下凡到现在,睡得不是草地就是山洞,还是头一回睡床榻。这时,房门被打开,安锦舒赶紧坐起身,理了理衣襟,她可不能让徒儿玄羽,看到她刚那副没正形的模样。季玄羽抱着被子进来,放在床榻旁的贵妃塌上,整理好被褥后,合衣躺下去。安锦舒满头问号,“这是?”
季玄羽的话中透着不容反驳,“我陪师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