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归派旧址。 山门不复,唯有深坑。 这座荒山野林中平平无奇的山头,如今反倒成了一处奇景。 深坑边缘,一道身穿青衣的人影立在此处。 天上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狭长,一路投射进深坑的最深处。 这是一个相貌妖冶的青年。 他明明是一个男子,却画着艳丽的妆容。 这些妆容没有让他失去一丝阳刚,反倒为他增添了致命的神秘。 青年神情慵懒,好奇的打量着深坑,吹了一声轻浮的口哨。 “诺大的东归派,居然没了?”
他盯着深坑忍不住歪了歪头,显然是十分费解的。 “虽然只是一步闲棋,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吃我的子,是不是过分了!”
青年突然猛地一转头,他的脑袋居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到了身后,诡异至极。 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眉上还有两道狭长的疤痕,就像是有四条眉毛一样。 青年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黑暗,越过了距离的限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就是你吃了我的棋子吗?”
他的双目中神光流转,喃喃自语。 …… 真秀端坐在小黑的脊背上,护着素芬往晴月村的方向赶回去。 但突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望向了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 后颈上的汗毛不自觉的竖起,胳膊上的皮肤也冒出了许多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
真秀能够确认那个方向并没有人,明明是空荡荡的一片,但不知为何却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就在他琢磨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有几个骑手正在向他而来。 因为有了先前的那种感觉,真秀直接召唤出了降魔杵,准备随时动手。 双方的距离飞速拉近,没多久他们就借着月光看清了彼此。 “吁,吁!”
对向而来的骑手猛地拉紧缰绳,勒住了马匹。 马儿的前蹄高高的扬起,因为急停而人立而起。 “散开,快散开!”
吴富贵焦急的喊到。 他知道赶夜路不安全,所以已经多年没有赶夜路了。 可没想到难得晚上跑一次马,就遇上这么一头巨熊。 其余几个骑马的捕快也是乱作一团,一时之间哪里还控得住胯下的马匹,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原地打转。 他们越急,马儿就越不听话。 但万幸的是,对面的那头巨熊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吴捕头,不要怕,是我。”
真秀看清了他们的脸,赶紧打招呼到。 他没想到吴富贵他们的速度也不慢,竟然在半路上就遇上了。 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一路顺着他留下的标记疾驶而来。 “是真秀大师!?”
吴富贵和他的一众下属当即一惊。 没想到巨熊上面还坐着人,坐着的还是他们熟悉的真秀。 “各位不用怕,这是我们法华寺的护法神兽,不会伤害你们的。”
真秀跳下来,对他们解释到。 小黑也是吼了一嗓子,算是呼应真秀的话,结果把马都给惊了,差点把人给掀下来。 好一阵安抚之后,马匹才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吴富贵打量了许久小黑之后,才吞咽着口水暗自思量道:“不是说法华寺都没落了吗?居然还有如此威猛的护法神兽。”
他年轻时也曾闯荡过江湖,知道有些强大的佛寺会豢养护法神兽。 更是有幸见过白猿寺的护法神兽,赤睛雪猿。 但在心中暗暗对比一番过后,发现还是眼前的这头巨熊更具威势。 吴富贵也知道最好不要随意打听人家的护法神兽,便强忍住好奇心,问起了正事。 “大师何以在此?难道人已经追回来了?”
吴富贵已经在晴月村了解清楚了案子的经过。 他们这几个都是捕快中骑马的好手,特意被选出来按照真秀留下的线索追上来。 没想到刚离开常乐县的范围没多久,就迎面遇上了真秀。 “没错,人我已经救回来了,就在上面。”
“素芬虽然受了不少惊吓,但并无大碍,现在已经睡着了。”
听到当事人被平安救出,吴富贵也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不知道犯人是……” 人既然已经没事,那就该轮到抓犯人了。 “绑架素芬的是一个鬼媒人。”
“鬼媒人!?”
吴富贵和一众捕快一惊。 这个词他们倒是听过不少次,但大多都是在传说故事中,鲜少在现实中跟这类人打过交道。 真秀简略了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首恶已被我度化,但其余一众帮凶仍在逍遥法外。”
真秀嘴里的度化是什么意思,吴富贵自然明白。 但对于梁老太这样的人渣来说,他可不会抱有任何同情心。 “这种人最后还能被真秀大师送走,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吴富贵心中暗道一句。 “我看魏家宗祠的规模不小,只怕那魏家不是普通人家,便打算让你们县衙出面抓捕他们。”
听到真秀的话,吴富贵点了点头说道:“真秀大师,你的考虑是对的。”
“安山魏家的名号不小,是安山县中根深蒂固的高门大户。”
“听闻那安山知县便跟魏家沾亲带故,若是让他们来抓人,只怕魏家根本不可能伏法,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真秀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若那安山知县一心包庇,那我们常乐县还能管到他们吗?”
“这倒不必担心,安山知县若敢知法犯法,包庇犯人,那是自寻死路。”
吴富贵自信满满的说到。 他见真秀还是有些不解,便继续解释道:“若这事只发生在安山县,自然是不好办。”
“但如今被害者是我们常乐县人士,案发地点也在我们这,那就好办了。”
“宋知县如今刚上任,若有如此业绩送上门,那还真是瞌睡了有枕头。”
“若是两县各执一词,最后闹到府衙,那安山知县就得跟魏家一起倒霉了。”
“但我料想,他应该没有这么傻。”
官场里的道道真秀并不清楚,但听吴富贵这么一解释也是有了底气。 “不知像魏家这样的罪行,能判个什么刑法?”
吴富贵凑到真秀耳边,低声答道:“重一些,流放三千里。”
流放三千里,那对普通人来说可跟死罪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