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和乔震等人互道珍重以后,真秀便带着吴成和小青离开。 从昨晚开始奔波以来,他们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呢。 尤其是真秀更是彻夜未眠,一刻都没休息过。 但不管如何,现在总算都要结束了。 父女俩带着真秀来到了府衙附近的一家客栈。 这里是先前那乔震手下的铜印巡捕张阔给他们找的落脚地。 除了他们父女俩,其他关乎此案,却没有固定居所的人都被安排在了这家客栈。 一应费用都是走的府衙的账,就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住下。 老宋还有原本住在脚店的客人也有不少在这里。 毕竟,他们都是被卢大海波及到的,算是此案的重要证人。 在客栈与众人见过,大难过后,这些人仍旧有些恍如隔世。 昨晚还差点稀里糊涂的葬身火海,今天就被牵扯进了一桩惊天大案,可还不等大家回过味来,原本誉满全城的卢大善人就已经被拉到了菜市口被千刀万剐,其他的从犯也都是死的死,抓的抓。 事情稀里糊涂的开始,又要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不禁让人感概一声:“世事无常。”
而这其中就属老宋最为倒霉了。 其他人都只是惊魂一场,而他则是失去了灌注毕生心血经营的脚店。 他先前劝慰自家伙计时说得轻松,但具体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心中不免满是苦涩,直觉前路茫茫。 不大爱喝酒的老宋也是破天荒的在客栈里自斟自饮起来,看着分外落寞。 其他人也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 只有熟知的几个朋友陪在他身旁,一起喝两杯。 但老宋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喝酒,不免让气氛显得有些低沉。 那叫张阔的铜印巡捕也在这里,但他没有喝酒,只是在一旁的桌上干坐着,不知从哪里借了块砥石,一边保养着官刀,一边打发着时间。 他看到真秀跟吴成父女俩走进来,便高声对客栈里的掌柜吩咐:“给这位大师开一间上房,也记衙门账上。”
客栈的掌柜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高声唱道:“张爷您就请好吧!小二,给这位大师开天字一号房。”
真秀冲着张阔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又对小二摆了摆手,让他等自己一下。 接着真秀就径直往老宋这边走去,然后说道:“宋掌柜,有事相商,能否来贫僧的房间一叙?”
老宋见到真秀进来就放下了酒杯,此时听到这话,赶紧起身答道:“大师说得哪里话,有事吩咐就是,我这就跟你上去。”
面对真秀,老宋强打起精神,不在恩人露出丝毫的狼狈,倒也是个有心人。 吴成和小青父女俩在二楼就跟真秀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至于真秀和老宋则是在小二哥的引领下来到了这家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也就是名头好听,从外边看跟其他房间也没个区别。 按老宋来说,这门脸都是大差不差的,真正的差别都在房间里头。 也确实跟他说得一样,这房间还真的比别的房间大上不少,里面的摆设也是典雅有致,显然是掌柜的费了不少心思的。 但对真秀来说,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好,其他的空间他也用不太上,反倒有些浪费。 就好比那摆着琴棋书画的外间,显然知道退房的那天,真秀都不一定会踏入这里。 老宋本就是做脚店营生的,一进到这天字一号房,不由自主的细细打量起来,跟自己先前的脚店坐着比较。 抡起规模和装修的精致,他那脚店肯定是及不上这里的。 但老宋也明白,自己以前的店里生意好,靠的本就不是这些,所以倒也没有发怵,觉得自己以前的脚店并不比这里差。 小二把人带到房间,留下一句“客观有事请吩咐”,就知趣的退出了房间,把门关好。 “大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宋好奇的问道。 “我见宋掌柜如此消沉,便打算为你开解一番。”
真秀笑着说道。 老宋忍不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让大师见笑了,这般不堪的模样叫大师见了去,还让您担心,真是折煞我也。”
“不要这么说,那毕竟是你的心血。”
真秀摇了摇头。 听到这句话,老宋突然沉默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人还在,就总是有希望的。”
“宋掌柜,能跟我讲讲你现在的主要的难处在哪吗?”
真秀问道。 “嗨,大师您这话说的,人活一世不就是难在一个钱上了吗?”
老宋摇头失笑,本觉得一晚的经历,让真秀在他眼中越加尊崇,结果这么一句话,又让他觉得真秀有些可爱,总算有了些符合他现在这年纪的模样。 真秀听了老宋的话也是哑然一笑,仔细回味这句话,最后点头同意道:“确实,对大多数而言,人生之难确实是难在这么一个‘钱’字上。”
“大师,你是出家人,这方面估计是帮不上忙的。”
老宋说起擅长的,不禁来了精神,掰着指头计算到。 “我这脚店人工还好,就两个跟着我的老伙计,到哪都是那个开销。”
“其他的方方面面,凭着我这张老脸也能得一些朋友的帮衬,渡过一二。”
“唯有这房产,却是出了大麻烦。”
“我那店是我自个儿的,屋子烧没了,地还是我的,抵押出去也能换来一笔钱。”
“可光有地,没有房,肯定要大打折扣,不一定能重新建起先前那样的两层脚店。”
说到这,老宋不禁重重一叹,显然也是想过不少这些事情。 “倘若经营稍有差错,那我只怕连最后翻身的资本都要丢了,所以也在寻思着要不要直接把地卖了,然后直接找个小一些的门脸,稳扎稳打的从头再来。”
真秀听了老宋的一番话,也是明白了他的难处。 一条路更快一些,但也风险更大,动辄就要彻底失去所有的积累。 另一条路更稳一些,但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回到原来的规模。 两条路子各有优劣,也难怪老宋会如此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