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真秀就安稳的呆在流光舟上,时不时的和相国寺的各位进行交流。 当然了,主要还是跟普渡闲聊。 普渡的辈分比其他的僧众要高一辈,因此平日里这些弟子鲜有跟他交流的。 这家伙呢,又是个话多闲不住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真秀这样的优秀听众,自然是不会放过。 和普渡聊天,真秀也能听到不少佛门中的大新闻,因此他也是乐于跟普渡交流的。 在流光舟上真秀不用耗费自己的精神去控制飞行法宝,休息时也有遮风挡雨的房间,倒是比他先前要舒适不少。 这一天,真秀正在和普渡打听佛门中其他著名的寺庙,突然有相国寺弟子来到了他们身旁。 “普渡师叔。”
两个跟真秀差不多年纪的僧人对普渡恭敬一礼。 他们的身上穿着做工精致的月白僧袍,胸口上用金线各自绣着【相国寺萌空】和【相国寺萌净】。 俩人因为常年修行,身材修长健硕,可能是因为都是光头,还穿着同样的僧袍,面容上居然还看着也有些相似。 看着相国寺弟子的行头,真秀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穿着缝缝补补了不知多少次,还有些不合身的僧袍四处游历的情形。 要不是他现在有了千子百衲衣,恐怕现在还得羡慕他们不少呢。 毕竟看着自己的同龄人都穿的衣着光鲜,很难不生出这样的心思。 “是萌空和萌净啊,有事情吗?”
普渡自己说得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自然有些不爽,但毕竟是自家的后辈,也不好说他们什么。 “弟子们修炼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请师叔指点一番。”
萌空和萌净齐声说道,倒是颇有默契。 “啊……”一听这话,普渡不禁一脸嫌弃,满是不情愿。 原来普渡自己在相国寺里还没有收徒,这一船的小和尚尽是他的师侄。 他觉得收徒太麻烦,还得抽空指导弟子修行,他连自己修行都时常犯懒,更何况是教别人呢。 也因为这性子的缘故,相国寺的住持一直以来也就没怎么难为普渡,允许他自己修行。 可这一次好巧不巧,其他的师兄都没时间,因此寺里只好派了作为同辈小师弟的普渡带着相国寺的弟子们去参加佛会。 上了船之后,普渡就说得清楚,让他们自行修炼,好好准备在佛会上展现相国寺的荣光。 普渡不是第一次参加佛会,所以也是明白到了最后还是要以各寺的实力说话的。 年青一代弟子们都会进行比试,寺庙之间都会拿出些彩头,以奖励门下弟子。 说白了,就是各寺庙之间展示拳头的机会。 毕竟,佛门中各家寺庙的话语权本就是以此来定的。 想当年,佛会还有辩论佛法的环节,可随着后面斩妖除魔的比重越来越大,佛法这一环节便在佛会中越加无足轻重。 高僧之间讨论佛法的环节还在,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火药味十足,非得分个高下,反倒和谐了许多。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抽离了利益之后就都变得纯粹了起来。 真秀的师父净心禅师就是身体不打好了,否则他要有机会肯定也是愿意来参加佛会。 单纯的和其他各寺的高僧探讨佛法,绝对是师父的一大快事。 “要是我们法华寺也有流光舟这样舒适的飞行法宝,倒也能带师父出来逛逛。”
真秀这几天在船上带着的时候,倒是是擦汗那个会有这样的想法。 蛇骨链载人长距离的飞行,太过颠簸,也就是真秀年轻,身体好,否则也是吃不太消的。 真秀在一旁听了他们的话,便知道这两个相国寺弟子是想找普渡给他们喂招,对练一番。 这也是普通的修行者进步最快的方式之一。 修炼九品开天法的武者,除了作为根基的元气以外,就属对战的经验最为重要。 若是有高手喂招,对实战自然是大有裨益。 这也是作为名门大派弟子的一大优势了。 哪像真秀,打架经验全靠出去拼命。 而且又因为他谨慎的性格,一般来说出手就是非死即伤的绝杀,鲜少有势均力敌的僵持的时候。 所以,从实战经验的方面来讲,真秀其实也并没有多么老道。 虽然看普渡一脸的不情愿,但其实真秀是很有兴趣的,想看看他们相国寺是如何培养弟子的。 毕竟一直以来真秀就是一个“野路子”,他也很好奇这些“正规院校”是如何培养弟子的。 “你们自行对练就好了,师叔我久未教导弟子,下手恐怕没轻没重,佛会之前伤了你们,你们的那些个师父不得找我算账啊。”
普渡一开口就推诿道。 “哎呀,师叔,我们俩练了好几天,效果一直很一般。”
萌空说道。 “对啊,而且我们都是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萌净接茬。 “这两天,我们从天亮打到天黑,谁也奈何不得谁,这有什么意思嘛。”
两人齐声道。 真秀听了这话,望了望远处的其他弟子,看到他们不是在静坐修炼就是在跟同门实战演练,都忙的不可开交。 毕竟他们此番要代表师门,自然都是卯足了劲儿。 但却不见这些人中有谁来找普渡喂招。 由此可见,眼前的萌空和萌净应该在师兄弟之间地位特殊,很可能应该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普渡师叔,我们这可都是为了相国寺的荣誉,否则在佛会上丢了人,你到时候可别赖我们。”
见普渡迟迟不答应下来,师兄弟俩顿时开始从言语上逼迫自家懒散的师叔。 “哈……” 见到两个小师侄祭出这一招,普渡也有些认命。 他虽然更想坐在这里跟真秀侃大山,但架不住肩上的指责。 “那好吧,就一会儿哦,练完了之后我还要跟真秀师弟探讨佛法,没空多跟你们耽搁。”
一旁的真秀听了这话,默默的憋笑。 他们这两天聊的全都是佛门的八卦,怎么还跟佛法沾上边了。 “师叔,这位法华寺的小师父也就跟我们一般大,你跟他平辈相交不好吧,乱了辈分恐怕不太好吧。”
萌空若有所指的说道。 萌空和萌净的身上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甚至有些桀骜不驯,与真秀的低调大为不同。 真秀因为容貌的关系,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关注,所以他总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更加享受别人不注视他的时候。 因此整个人也看着更加沉稳内敛。 当然了,这跟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而萌空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佛门的辈分有比较严格的区分,因为很多寺庙往上探究的话,都是一间寺庙分出来的,因此取法号的时候也好谨慎,按照一定的规律来。 否则弄巧成拙的话,以后可就要闹乌龙了。 但其实辈分的事情,早在真秀上船的那一天,普渡就确认过了。 出乎他的预想,真秀的辈分居然要比普渡还要高两辈,这个结果让俩人都很意外。 后来听了普渡的解释之后,真秀才知道,原来他的师父净心禅师的辈分本身就很高,其原因好像跟法华寺的建寺渊源有些关系。 这一部分,普渡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是离现在比较遥远的事情。 但要真完全按辈分叫的话,普渡得叫真秀师叔祖,但俩人的年纪又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尴尬。 因此,在真秀的要求下,俩人先以师兄弟互称,这样也能方便不少。 否则,要是被普渡一天天师叔祖,师叔祖的叫,他俩还怎么聊八卦。 “辈分的事,还用得着你们两个小子教我,赶紧练功,练完忙自己的去。这一次佛会要是没取得好成绩,我回来的路上就要你们好看。”
普渡跟自家寺庙的后背说起话来,随意了许多。 “呃……” 萌空和萌净不禁面色一苦,都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同门。 他们也不知道怎的,就将平日里脾气最好的普渡师叔惹得生气了。 师兄弟对视一眼,咽了口吐沫,都知道这回惹麻烦了。 “别啰嗦了,过来吧。”
普渡才不管他们俩想什么呢,指向尽快打发走萌空和萌净,然后接着跟真秀探讨佛法。 这个架势,萌空和萌净哪里不知道师叔这是想随便打发他们,估计挨不了几招就要尝苦头了。 这时,萌空的眼睛突然滴溜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师叔,你与我们实力相差悬殊,哪怕收着劲儿,打我们也要不了几招,不如让我们跟真秀师父请教一番。”
“我们都是同龄人,互相交流想必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经验。”
普渡听了这话,狠狠一皱眉:“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
真秀毕竟是客人,哪能让客人跟自己门下的小子们胡闹。 他刚要拒绝,却听到真秀开口说道:“既然萌空师父有这样的兴致,贫僧恭敬不如从命,我白蹭了相国寺的飞行法宝好几日,本就应该有所表示。”
“若是能有所帮助,自然是一件好事。”
真秀看着萌空和萌净俩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们俩找普渡对练是假,探自己的底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看自己不顺眼,竟然拐弯抹角的来找麻烦。 上船以来,真秀就基本上都是在跟普渡交流,鲜少又跟相国寺弟子说话的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这两个人惦记上了自己,真秀对此也是感到有些奇怪。 但能感觉到,他们俩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可偏偏有对跟自己交手跃跃欲试。 真秀也搞不清萌空和萌净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 普渡看到真秀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反倒不好再拒绝两个师侄的要求了。 先前的时候,他也见过真秀驱使蛇骨链的样子。 一般来说,能使用元气驱动飞行法宝,至少是需要有五品的修为的。 普渡倒是并不担心真秀会落败。 只不过,萌空和萌净这俩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在相国寺的年青一代中本就是领军人物,虽然只有六品的修为,但因为功法精深,基础牢固,跟寻常的五品高手也能纠缠一会儿。 待会儿就怕这两个小子起了争胜之心,联手让真秀难堪就麻烦了。 他俩虽然并没有打败五品高手的能力,但用尽全力可以让五品高手也暂避锋芒。 萌空和萌净又是在寺里出了名的顽劣,若是把真秀逼的难堪,然后顺势结束对练,真秀的面上就不好看了。 普渡考虑一番,还是决定阻止他们,结果这边萌空和萌净俩人居然大喝一声,高声说道:“好,多谢真秀师父指教!”
俩人是不承认真秀的辈分比自己高一级,而真秀也是不好意思叫人家师侄,所以双方都是以师父称呼。 他们俩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甲板上修炼的其他相国寺弟子。 这些弟子看到是萌空和萌净要和人对练,不禁都来了兴致。 这俩人是他们此行的同辈弟子中最强的,在此次佛会中也是被寄予厚望。 二十岁能突破到五品,那便是天之骄子。 而萌空和萌净现在还没到二十,但已经触摸到了五品的门槛,随时都能突破。 这样的天赋在相国寺也是很罕见的。 当然了,对于他们的骄傲,真秀一概不知。 哪怕知道了,其实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还跟同龄人相提并论,老实说有些太欺负人了。 可惜,这些道理,萌空和萌净根本不知道。 “真秀师父,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另一边吧。”
师兄弟俩邀请真秀前往宽阔的甲板一边,那里本就是他们平日里修行的地方。 这么多人关注着,普渡现在也不好直接阻拦他们,只好对萌空和萌净说道:“你俩要跟人请教就好好请教,可不许让人说我们相国寺无礼。”
这师兄弟俩因为天赋的原因,在寺里得了不少长辈的关爱,有时候会有些任性。 普渡只好先跟他们提个醒,省得他们待会儿在开让人下不来台的玩笑。 “知道了师叔,必定不坠相国寺威名。”
俩人齐声作答,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找上真秀难道是一场意外吗? 其实并不是的。 年轻人之间的矛盾有时来得就是莫名其妙。 看到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却能得到自家师叔的礼遇,相谈甚欢。 而真秀上了船之后,就不怎么跟他们这些年轻弟子来往,便不自觉的让萌空等弟子觉得他们没有被放在眼里。 就像真秀会羡慕他们身上的精致僧袍一样,萌空等人也会羡慕真秀能得到他们不曾得到的东西。 只不过有些时候,羡慕的度若是把握不好,就会变成嫉妒。 血气旺盛的年轻人,总是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 尤其是热衷于证明,自己嫉妒的对象不过如此。 萌空和萌净的脸上满是自信,战意昂扬。 真秀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禁点了点头:“不愧是名门大寺的弟子。”
“很好,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