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什么?”
一众山贼冒出同样的疑问。 可不等他们想清楚这个问题,只见真秀掌心中的黑球突然一闪,明明睁着眼睛,视线却猛地被黑暗所吞噬。 而这,也变成了山贼们的思绪所停留的最后一幕。 真秀缓缓收回手掌,看着眼前空空如也,只剩被犁出一道深沟的土路,忍不住嗤笑一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屁!”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处理完这些山贼,真秀便回去跟峰下村的村民们集合。 既然知道了峰下村今晚不再安全,真秀便打算把村民都护送到白猿寺再说。 有人散播了那样的消息,恐怕先前的马匪和山贼还不是最后一批来打秋风的人。 而且山上迟迟没有对他们求援的反应,这也让真秀感到很是奇怪,打算一探究竟。 真秀的话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峰下村的村民都知道,如果今晚没有真秀,恐怕他们没命了。 “待会儿恐怕还会有贼人继续前来夜袭,大家尽快上山,到了白猿寺就安全了。”
真秀对峰下村的村民们说道。 在真秀和张坤的保护下,峰下村的村民们向着白猿寺而去。 上山的道路有些崎岖,又是山路,所以大家都有了咬牙忍一忍的准备。 等集齐了所有的村民,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村外而去,可还没走到前往白猿寺的山路上,走在最前面带路的真秀就察觉有些不对。 “等等。”
村子外黑漆漆的一片,村民们手上的火把照亮着周边。 这个时代的夜晚非常暗,基本上在野外只能依靠月光和火把,眼力稍差一些的人就跟瞎子一样,所以野外的夜晚对普通人格外的危险。 今晚的月亮时隐时现,他们脚下的大地也是随着忽明忽暗。 而真秀凭借五感却是发现眼前的夜幕似乎有些不对。 “真秀大师,怎么了?”
张坤忍不住上前问道。 “有些不对劲……” 真秀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远处的黑暗。 他此时心中警钟大鸣,但却还没察觉到危险到底是来自哪里。 而他们突然停下脚步的行动,似乎反倒惹急了黑暗中的猎手。 真秀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眼睛也是看到了黑暗中有东西在晃动。 这下子,他才看清了触发他警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快退,退回到村子里!”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村民们也是感觉到了不对,但以他们的眼力,还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闹出了这样的动静。 但真秀急切的语气谁都能听得出来,便立即掉头逃跑。 “张坤,你维持好秩序,慢一点无所谓,但绝对不能引发骚乱!”
真秀下令道。 他很清楚,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如果人群失去了理智,将会引发多么可怕的灾难。 “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
真秀说完便脱离了队伍,向前迎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看清了黑暗中不断向他们靠近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张纯白的巨大蛛网! 地面不断开裂,而那些蛛网就像是早就埋在了这里,此时就像是一道被猛然拉起来的渔网,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而来。 “可恶,竟然早有埋伏!”
真秀暗骂一句,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迟迟等不来支援了。 恐怕信号弹和传信之人都没能让白猿寺收到消息。 真秀当即抬手轰出一拳。 拳罡中蕴含了寂灭之力,蛛网当即如同破布一般破开了一个大洞。 可还不等真秀高兴,就有新的蛛丝不知从哪里射过来,转瞬间就填补了真秀打出来的豁口。 而且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哧哧作响的声音,还能闻到一股恶臭。 真秀低头,看到和蛛网接触的土石都会冒出道道白烟,就知道蛛网上还有剧毒了。 “这可麻烦了。”
他自己一人的话,自然可以轻松的突围而去。 可如今还有峰下村的百来户村民,带着他们真秀是决计没办法闯出去的。 真秀不再白费力气,停止出手,开始认真的观察不断接近的蛛网。 环顾四周,能发现峰下村已经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包围了。 抬头一看,上面也有蛛网。 这些蛛网如同一个倒扣的碗一样,将峰下村死死的封锁,连意思空隙都没留下。 这还不玩,蛛网还在不断的收缩,继续这样下去,等到蛛网完全合拢,将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真秀思考一番,察觉到单凭自己一人,恐怕难以将峰下村的村名保护周全。 待会儿蛛网包围的范围在小一些,光是剧毒就足以要了这些普通人的性命。 他自己的各种能力倒是能保护好自己,但好要保护别人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得想办法通知山上的人。”
真秀打定主意,然后双掌聚在胸前,缓缓继续着力量。 很快,一颗寂灭玉就逐渐形成,接下来他就将寂灭玉托起,瞄准白猿寺的方向。 “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方向吧,闹出了大动静,应该就可以了。”
真秀能依稀的看到远处的山体,对着山头的方向瞄准好之后,调节了一下寂灭之力的输出。 他需要这颗寂灭玉技能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有不至于误伤了山头上的人。 “反正山上有大无畏尊者亲自镇守,稍稍超出一些,应该也没问题。”
真秀如此想着,不放心的又加大了一些输出,然后双掌一推,就把寂灭玉射了出去。 寂灭玉无声的穿透蛛网,向着远处的山头飞去,以他的眼里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轨迹。 可接下来,预想中的地动山摇没有出现,反倒是一颗石子砸到湖面上一样,在夜幕中激起了几道涟漪,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嗯?怎么回事?”
真秀忍不住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幻象,眼前的这座山是幻象!”
眼前的这一幕,让真秀想起了佛会的第一场试炼。 也正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验,让他立即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看来,去山上传信的人被蛛网拦住了,而张坤的信号弹则是被这幻象拦住了。”
但随即真秀也是想到了什么。 “这背后之人的目标竟然是峰下村,如此大费周折就是为了对付一群普通人,这是为什么?”
越想他便越没底,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是觉得十分荒唐。 “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真秀晃晃脑袋,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 他立即从怀里取出白骨罗盘,然后心中默念白猿寺。 很快白骨罗盘上的骨针滴溜溜的转动起来,马上就指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方位。 真秀按照白骨罗盘指引的方向看去,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管了,就是这里!”
“好宝贝,可不能再给我掉链子了!”
真秀刚一转身抬手,不断围拢的蛛网立即有了反应。 被瞄准的那个部位顿时有大量的蛛网加固,层层叠叠,似乎已经看穿了真秀的意图,打算阻止他。 事态紧急,真秀也不再调节力量,直接发挥出自己最强的爆发力,瞬间凝聚寂灭之力,射出了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寂灭玉。 “嘶——” 看到这模样粗糙的寂灭玉,真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寂灭玉的模样越是规整,起内部的力量就越是稳定。 而现在这颗寂灭玉,闹出来的动静应该会会挺大的,就是准头嘛…… “希望尊者及时反应吧。”
“要不然,搞不好我就要同时得罪佛门和朝廷了。”
真秀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想想那结局就头皮发麻。 像萌荫等人的修为,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但山上有很多修为比他们差不少的。 若是倒霉一点,可就要闹出人命了。 “算了,还是相信尊者吧。”
真秀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转头去攻击不断袭来的蛛网,阻拦其前进的步伐,给村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张坤没有让真秀失望,浩浩荡荡的峰下村村民虽然惊慌,但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都有条不紊的撤退着。 “跟上,青壮在外围护住老弱妇孺!”
“不要急,稳步前行!”
“坚持住,白猿寺的支援马上就到!”
张坤的怀里抱着一个伤了脚踝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但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不闹。 张母也是不甘落后,并没有在人群中接受保护,而是也在张坤的身边帮助维持秩序,招呼着乡亲们退回到峰下村里。 真秀脚踏蛇骨链,在村民们的上空盘旋一周,发现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不禁松了口气,然后转头就不断的击退靠近过来的蛛网。 只要有哪个方向的蛛网过于靠近真秀,他就立即发动攻击。 蛛网被补全需要时间,正好延缓了逼近的速度。 靠着这样的办法,真秀让蛛网一直维持在安全的距离。 而此时,峰下村五里外的高坡上,一道披着血色长袍,带着一顶帷帽的人影正站在这里。 此人目送从蛛网的包围中射出的一团不规则黑光,不禁叹了口气:“竟有如此变数,里面的到底是谁?”
帷帽上的黑色面纱遮住了此人的相貌,而且那嘶哑的声音根本分辨不出此人的性别。 峰下村内一片混乱,而村子外边也不太平。 黑暗的荒野中,正有一队队不断向着峰下村而来,或是肃杀,或是张狂,每一队人马都有其独特的特色,但唯有那凛然的杀气却是如出一辙。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拦我。”
“等先吃掉了这些人,到时候一个都逃不掉。”
人影看着那不断赶到峰下村的队伍,语气中不禁带上了笑意。 一只干枯的手掌从血色长袍下伸出,然后拍了拍身旁巨大的黑影。 此时,隐没许久的月亮正好露了出来,模糊的照出一只巨猿的上半身。 …… 白猿寺。 夜已经很深了,但萌荫和善悦还没有睡下。 俩人在院子里切磋交流,倒是颇有兴致。 他们都没有动用元气,只是用肉身带动招式,彼此递一招,拆一招。 萌荫虽然在先前佛门的试炼中只用了玄水灵流术,可现在看来,他的其他功夫也很不错。 觉悟也没睡下,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院子里交手的两人。 武学方面,觉悟是绝对的天才。 他仅仅是看上两眼,就看出了这两人招式之间的问题。 萌荫和善悦用的都是佛门常见的武学,觉悟也有所涉及。 习惯性的,觉悟很快就在心中整理好了一番指点的言辞,但却没有说出口的兴致。 这两个人又没找自己指点,觉悟才没那么无聊,为了显摆就自顾自的上前,说些没人愿意听的话。 他知道下面俩人是因为真秀迟迟未归,所以再此等待。 觉悟也是如此,他倒要看看负责查案的真秀消失了一天,失去了哪里,又查到了什么。 毕竟,这家伙对真秀的不服气是全方位的。 而房间里,大无畏尊者正在闭目打坐,此时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外边。 “嗯?”
大无畏尊者发出疑惑的声音,紧接着就抬手,轻飘飘的打出一掌。 下一刻,还在院子里的萌荫、善悦和觉悟看到夜空中突然凝聚出一道金色的巨掌,带着可怕的威压缓缓上升。 他们都齐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抬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而另一边,早就睡下的宋鹤卿嗖的一声窜出被窝,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房顶上。 宋鹤卿此时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抬起头。 而在夜空中,金色的巨掌骤然遇到了某种阻力,上升的趋势猛地一顿,接着便是可怕的震颤。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全方位的炸开,席卷整个白猿寺。 房顶上的瓦砾被齐齐掀飞,露出了下面的房梁。 房顶上的宋鹤卿这才打起了精神,但身体已经被带的飞起,如同羽毛一般在空中随风飘荡,潇洒至极。 而另一个同在房顶上的觉悟就没这本事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随着瓦砾向远处射去。 看那落点,恐怕是要掉下山去了。 短短一瞬的功夫,整个白猿寺就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受灾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