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的诱惑难以抵抗，天潢子弟仍然是“文刺者往往有之”。　　文身是一种复杂的技艺，需要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和艺术造诣。　　于是，就有专门为人文身的工匠，其中高手被称之为针笔匠。　　而技艺粗陋一些的则是被成为扎工，以此作为区分。　　香香姑娘身上和从地底迷宫救出来的少女身上的纹身都不精细，所以被推论是扎工的作品。　　而针笔匠的作品不同，那是可以被称之为艺术的东西，甚至被称之为“绘在人体上的画作”。　　优秀的针笔匠甚至可以称之为大师，深受大人物们的追捧。　　那些高官和皇室身上的纹身也都是出自针笔匠的作品。　　真秀回想着脑海中关于纹身的信息，但却是找不到哪个地区有给孩童纹身的习俗。　　他也只是听说在某些偏远的地区有这样的习俗，多是在北方的大漠，或是在南疆的深山这样的地方，但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香香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

真秀直接问道。　　香香姑娘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我不知道，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其中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在路上颠沛流离，知道来了这京城，记忆才清晰了一些。”

“那一年，我应该有十岁了。”

香香姑娘平静的话语，让真秀不由得愣住。　　“你，你是被……”　　真秀的语气有些艰涩，不知该如何继续言语。　　香香姑娘却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错，我是被卖到京城的。”

她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但真秀的心却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难受极了。　　也是，若是有的选，哪有人会愿意做这样的职业呢。　　花魁看似风光，但背后的代价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去付。　　“抱歉……”　　真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这个先前看似没心没肺，油腔滑调的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卖的我。”

香香姑娘开玩笑道。　　真秀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也许是察觉到真秀的为难，香香姑娘反而主动问道：“你说的那个女孩的纹身在哪个部位？”

“在后背，琵琶骨这个位置。”

真秀说着，在自己的身上也比划了一下。　　“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家人纹的。”

香香姑娘断定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

真秀不明白香香姑娘的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对于真秀的问题，香香姑娘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谁会在女儿的那种部位纹身？”

这么一说，真秀才想起来，后背的位置还好说，香香姑娘的纹身部位就有些敏感了。　　接着，香香姑娘才继续解释道：“我也曾好奇过我身上的纹身，听说大炎南疆有一些人会给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就纹身，以求得祖宗灵魂对子孙的承认，以此得到先祖的庇佑。”

“但这一类纹身多是纹面，主要在眉心或者额头的部位。”

“至于成年后的纹身，也多会选择颈、上身、手臂和腿部。”

说到这里，香香姑娘便不再继续说了。　　听到这里，真秀也已经很明白香香姑娘的意思了。　　“是那些把你们卖到京城来的人？”

香香姑娘深吸口气，伸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　　她今晚可没怎么消停，想来是有些疲惫了。　　“你说的那女孩应该是跟我一样，被同一伙人卖到京城的。”

香香姑娘的答案让真秀有些头疼。　　“这怎么还越查越麻烦了。”

他心中暗道一句，太阳穴都已经开始突突跳了。　　京城里的案子是一个套一个，一个没查完便来下一个，这得什么时候才到头。　　登仙散的案子扯出了梁氏庄园，梁氏庄园的案子又扯出了另一伙人贩子。　　只是想到这，真秀不禁有了一个疑问。　　他看向香香姑娘，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当时还记得自己是被拐来的还是……”　　真秀的问题有些残忍，但为了弄清楚事实，他也不得不问。　　香香姑娘的反应倒是平淡，只是摇头说道：“我说了，我对当时的记忆很模糊，他们应该是为了方便控制，用迷药让我们一直保持浑浑噩噩的状态。”

真秀当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骂道：“真是一群人渣！”

竟然为了方便控制对孩子用那种药物，若是运气不好，恐怕路上就都变成傻子了。　　对此，香香姑娘不置可否。　　若是正当渠道签了卖身契，这些人恐怕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如此想来，应该是见不得光的了。　　大炎王朝毕竟还是个封建王朝，卖身为奴这种事情还是合法的。　　但拐卖可就不同了，是大炎律中的重罪。　　真秀此时想起香香姑娘今晚的行动，便不禁问道：“查到那伙人的来历了吗？今晚可有收获？”

一听这话，香香姑娘立即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体，皱眉问道：“你今晚一直跟着我？”

“嗯？？？”

真秀先前看到香香姑娘在房间里守株待兔等着自己，便以为自己今晚的心动早就暴露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你，你刚才不是在等我吗？还有你洗澡的时候怎么发现我的？”

真秀的提问算是间接回答了香香姑娘的问题。　　香香姑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真秀，不情不愿的解释道：“我对味道很敏感，尤其是男人味！”

“你藏在房梁的时候，我就知道屋里多了一个男人。”

“我在房间里等着，只是因为发现有被闯入的痕迹，想试试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香香姑娘气氛的咬着牙，把一张寒气森森的俏脸凑了过来，面色不善的盯着真秀。　　真秀尴尬的挠了挠头，身体后仰来开了距离。　　“这，原来是这样。”

香香姑娘的这鼻子应该是只在室内好用，到了外边不说味道杂乱，风一吹真秀的味道就散了。　　而且他先前一直在高空跟踪，自然没有露出破绽。　　所以那一路上，香香姑娘并没有发觉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全程观看了她的行动。　　“误会，都是误会啊。”

真秀练练摆手，试图平复香香姑娘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