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采悦轩的三姐妹团聚之后,真秀就离开了常乐县,迫不及待的返回法华寺。 蛇骨链被他驱使的化作了一道残影,在夜幕中宛若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不一会儿,熟悉的金光山已经遥遥在望。 看着下方熟悉的一草一木,真秀的心情也渐渐激动起来,他总算是体会了一次归家的游子是什么心情。 一路行来,他看到金光山上的山路竟然已经被修缮成了整齐干净的石阶。 说起来,他离开之前,长乐知县宋湛就曾提及会修一条从法华寺到县城的道路。 如今看来,是已经施工完毕了。 这条路能让上山拜佛的香客们方便不少,他们法华寺倒是承了宋湛的一个人情。 一路飞到山门前,发现这里也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法华寺的山门被简单的修缮了一番,大门上了新的红漆,看着焕然一新。 门前的杂草也是被除的一干二净,整洁了不少。 这门脸一干净,倒是让法华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真秀收起蛇骨链,轻轻的跃到门前。 到了家门口,他竟然发现心情有些忐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正准备敲门,结果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寺里跳出来,直扑真秀的头顶。 真秀猝不及防之间,当即被扑倒在地,和这一道黑影滚作一团,叮呤咣啷的将山门前的石桌和石椅撞到一片。 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毛茸茸的手感,真秀当即被痒的发笑,赶紧讨饶道:“小黑小黑,快停下,我快被你痒死了!”
真秀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两只手还是忍不住狠狠揉着怀里的大家伙。 一段时间不见,小黑原本巨大的身形好像变得更大了。 真秀现在张开手臂,都抱不住它的一个脑袋了。 但小黑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见到了真秀,自然是撒了欢的在那里闹,一个劲儿的用自己的大脑袋拱着真秀,也不管现在的真秀还能不能抱得住自己,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显然是在委屈的撒娇。 这几个月小黑自己待在山里,可是给它憋坏了。 尤其是它睡了一觉之后,身体变得跟一座小山一样。 净心禅师害怕它在山上把村民吓个好歹,就让它安心的待在法华寺的后院。 平日里只许它晚上出去玩儿,白天的时候必须得躲着人家。 说来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要是普通人在山上骤然看到这么一个大黑熊,哪怕是再有经验的猎人,恐怕都得被吓得丢了半条命不可。 所以这段日子里可是给小黑憋坏了,若不是知道净心禅师是真秀的师父,以它的性子才不会理会那个老头呢。 以小黑有限的认知,虽然无法理解这个又小又弱的净心禅师为什么能让真秀言听计从,但小黑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真秀比它厉害,那能管得住真秀的净心禅师就一定是更加厉害的存在。 所以小黑虽然经常在法华寺里惹祸,但其实都不是故意的,因为在它心里净心禅师是一个比真秀还要厉害的人,它自然不敢惹人家生气。 所以它每一次闯了祸都会躲着净心禅师,哪怕被净心禅师教训也不敢随便哼唧。 山门外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寺里的人,隔着院墙能看到有灯光亮起,显然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了。 大门被打开,提着灯笼的净心禅师和怀瑾出现在了门后。 原本两个人看到本应该在院子里的小黑不见了,便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生怕小黑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孽畜在外边跟人撒着欢,哪怕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两个人都已经露出了笑容。 这世上能让小黑如此亲密对待的,只怕只有真秀一个人了。 “是真秀吗?是不是你回来了?”
净心禅师披着僧拍,提着灯笼,赶紧上前了两步,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地上的人影。 他试着推了推小黑的大屁股,但哪里推得动这个大家伙,让他更加着急。 “孽畜,赶紧给我让开,别把人给我压坏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小黑肯定得乖乖让开,可是如今它欢呼雀跃的难以自已,哪里还听得到净心禅师的话。 而怀瑾则是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把骨剑收入了体内。 看到真秀归来,怀瑾也很开心,只是他不善于表露,所以只是默默的露出笑容。 在门前闹了许久,才让兴奋的小黑平静了下来。 真秀把小黑扛起来放到了一边,这才有机会跟净心禅师说说话。 看到净心禅师的那一刻,真秀的眼圈却忍不住一红,这一路以来憋在心底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让他一把就抱住了师父,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净心禅师轻轻的拍着真秀的背,不断的重复着几句话。 只是听着徒儿的哭声,净心禅师便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能想象到,这一次西行,自己的徒儿恐怕受了不少委屈。 虽然在寄回来的信中,真秀一直报喜不报忧,但这天下的事情,哪里全都是那般顺遂的呢? 更何况真秀此去灵山办得又是难么难的事情。 “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哭鼻子,真是不知羞。”
净心禅师给真秀擦了擦眼泪,但自己的眼圈也分明跟着红了起来。 净心禅师已经收到了法华寺保留住佛门七十二寺之位的信,他实在是想象不到真秀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的徒弟能平安回来,所有的一切便都不重要。 真秀抽了抽鼻子,吸了吸鼻涕,听师父说自己,便忍不住也呛了一句:“可师父你的眼睛也红了!”
“胡说,我那是叫风沙迷了眼睛,跟你能一样吗?”
“不说这些了,还没吃饭吧?饭堂里还有吃的,我带你先去垫垫肚子。”
“怀瑾,我们一起过去陪他吃一点,大晚上突然起来,我也有些饿了。”
净心禅师还是不由分说的拉着刚回家的真秀往饭堂里走,对他而言只有把刚回家的徒弟给喂饱,自己才能安心。 真秀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 先前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师父的瞬间就突然情绪崩溃,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感受着那牵着自己,皱皱巴巴的手掌,他却感觉到心底涌现出了一股温暖的力量,让真秀又有勇气去面对这糟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