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黑羽捧着酒杯，抬头看着站在蛇骨链上杀气凛然的真秀。　　真秀能感知到，这片白湖上只有黑羽一人。　　“你在等死吗？”

他毫不客气的问道。　　黑羽听到这话，不禁咧嘴一笑，自顾自的喝了杯酒，又往湖里把酒壶里剩下的酒全都倒掉。　　“算是吧。”

黑羽将手上的酒壶和酒杯也扔进了白湖里，一脚踢翻了身前的矮桌。　　“本以为还能好好喝一会儿，你这小和尚当真是不知情趣，扰人雅兴啊！”

“去阴曹地府里喝个够吧！”

真秀不想再跟他废话了，抬手就是一道寂灭玉。　　先前黑羽已经被他击伤，然后一路逃窜到这里，应该是没有疗伤的机会的。　　看他如今萎靡的气息就知道，现在的他更加不会是真秀的对手。　　但面对绝对不可能战胜的真秀，黑羽却悍然而立，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你们这些人族当真是恶心的存在。”

黑羽盯着空中的真秀恶狠狠的说道，但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他以外。”

他背后的黑色羽翼傲然舒展，然后整个人冲着真秀攻去。　　知道此时真秀也不明白这黑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白湖等着自己？　　为什么不继续逃跑？　　而是向着自己发出必死的冲锋？　　但即使真秀的心中给你疑惑重重，但他的愤怒还是让他将寂灭玉射向了黑羽。　　黑羽再次施展天赋神通，化作满天的乌鸦，又想像之前一样躲避真秀的攻击。　　但真秀又岂会没有防备。　　“爆！”

寂灭玉射入乌鸦群的一瞬近啊，真秀大喝一声。　　紧接着鸡蛋大小的寂灭玉骤然膨胀，轰的一声吞噬了绝大多数的乌鸦。　　这样的攻击让黑羽再也无法持续自己的天赋神通，仅剩不多的乌鸦自动的汇聚在一起，重新显露了黑羽的身形。　　只是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有气无力的倒在浅滩上，甚至连身影都变得虚幻起来。　　刚才那一下已经伤到了黑羽的根本，令他奄奄一息了。　　真秀早已今非昔比，相比于在金鸡寺的那一晚，他体内的寂灭之力早已截然不同。　　而黑羽却和当时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能在金鸡寺的那一晚逃走，并不代表面对现在的真秀也可以重复那一晚的奇迹。　　真秀从蛇骨链上跳下来，站在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黑羽面前。　　“那个草衣翁和你是什么关系？”

真秀突然问道。　　黑羽低着头，但神色间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真秀，依旧桀骜不驯的说道：“你不妨猜一下。”

真秀原本就没有指望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只是看着他不断衰弱的气息，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很讨厌我，上一次我还没有这种感觉。”

“你和我之间有仇吗？”

黑羽和上一次见面时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满是仇怨的怒火。　　只不过上一次他仇恨的目标是金鸡寺，而这一次却变成了真秀。　　这不禁让真秀很好奇，只是因为上一次自己破坏了黑羽的计划，就让他如此怨恨自己了吗？　　黑羽冷笑一声，讽刺道：“这就是你们让我最讨厌的地方，你们可以毫不在意的去伤害别人，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真秀默默的看着怒视自己的黑羽，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认识跳虎涧的那头虎妖吧？”

黑羽当即双目赤红，疯狂的骂道：“不许你这么叫他，不许你这么叫他！”

他拼着最后力量疯狂的震动身后的黑色羽翼，利刃一般的羽毛射到真秀的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不管是他的琉璃体还是千子百衲衣的防御，黑羽现在的攻击都无法突破。　　真秀站在原地漠然的看着黑羽的癫狂。　　他也是刚刚在路上才有所猜测。　　在真秀降魔除妖的过程中，遇到过几次特殊的情况。　　第一次就是那个荒野客栈的老板娘。　　老板娘在和他战斗时，展露的是蛇妖的特征，可是被他净化之后却变成了普通女子的尸体。　　这样的情况后来还发生在跳虎涧的虎妖身上，除此以外江城县的杨炜。　　杨炜胡乱吃药，差点把自己吃成一个妖怪，若不是当时真秀用白莲神纹救治他，恐怕就又是一桩惨剧了。　　而在这其中，真秀渐渐发现总有一个叫做草衣翁的人出现。　　想来这些人的变化都跟此人有关。　　甚至，真秀都开始怀疑，和九洲帮合作进行这些毫无人道实验的也是此人。　　随着黑羽在南屏县出现，并且引动了那些爆炸看来，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真秀再看他现在的反应，已经是知道了结果。　　黑羽在为草衣翁办事，而草衣翁又在进行着种种特殊的实验。　　把人变成妖怪似乎就是草衣翁的主业。　　黑羽发动了一阵攻击之后，最终瘫软在地。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先前那样的勉强更是令他油尽灯枯。　　“他不是虎妖，他是人，和你一样的人。”

黑羽用虚弱的声音，不甘的说道。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黑羽也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他的朋友。　　这一生中他唯一的朋友。　　真秀只是默默的看着黑羽的种种反应，他已经来到了生命的最后，真秀也不必急于一时了结他的性命。　　因为除了他想明白的那些问题以外，他还有更多的疑问。　　“他似乎对你很重要，是你请求草衣翁把他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黑羽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不，不是我！”

“是你，是像你这样的人族，和他一样的人族，生生的把他逼到了那个境地。”

“他要么死在同族的欺压和凌辱中，要么成为怪物活下去。”

“而将他逼到这个境地的，就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的人！”

“你们总说我们妖族害人，但小和尚我问问你，到底是妖怪吃得人多，还是你们人族吃得人多？”

真秀默然不语。　　他看过跳虎涧洞窟内的壁画和文字，明白事情的始末。　　虽然那些内容中并没有出现黑羽的相关内容，但草衣翁出现在那里应该不是巧合，而是黑羽找到了草衣翁，请求了他的帮助。　　“看，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说不出口。”

黑羽嘲讽的看着真秀，满是畅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