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内老百姓一大早便涌向街道,皆是奔着一睹京国侯的风采而来……“听说皇上的銮驾都到侯府了”“摄政王亲迎呢”……广陵城外以丞相聂风为首的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候着了,只待京国侯的车驾出现……“我朝久未有此盛事,广陵多年不见平民崛起的王侯了。”
“不错,王侯世袭久矣,百年前太祖皇帝年间,还有平阳侯一族,后有军功立世京华侯,如今平阳侯已成安乐侯,得了祖荫了,唯有京华侯府的小侯爷尚在为国效力。至太祖皇帝百年之后,还能再出一位王侯,实乃盛事!”
“张阁老所言极是啊!”
“我朝繁盛之象啊!”
“是啊!”
……聂风站在百官之首,听着身后官员们的议论,面带笑意……广陵城内外对京国侯翘首以盼,然而众人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仍然不见前方有任何动静。“丞相,可差人去询问一二。”
聂风摇着羽扇,指了身边的一个侍卫,让其去驿站询问……官员们看丞相做出了指示,忍着不多的耐心再等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京国侯没来,派去驿站询问的人也没有回来,官员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说京国侯傲慢让这么多人等着他,也有人担心是否是出了什么事……聂风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就在众人都没有了耐心,甚至有人提议回去等,谁都不想在越来越大的太阳下晒着了……这时,一人一骑扬起黄沙纵马奔腾而来,众人看着来人大为不解……“这不是之前派去问话的那个侍卫吗?”
“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那侍卫骑着马一路疾行而来,见到聂风立刻跳下马,拿出一份折子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启禀丞相,昨夜有刺客袭击了京国侯一行,士兵伤亡惨重,正在驿站休养。京国侯自写请罪表。”
“呈上来”侍卫上前一步,将奏折呈递给聂风,聂风打开折子,看完后,将奏折给众人传阅……“实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东离国简直不把我商澜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刚刚上任的丞相,竟然敢出动死士来刺杀一国侯爷,狂妄,太狂妄了……”……京国侯的请罪奏折让在场的官员们义愤填膺,谁都没有想到在皇城之下,会有他国的刺客来行刺……商澜国民风开放,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可以察举督查,各抒己见,是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聂风向侍卫询问道,“京国侯可还安好?路大人可还安好?”
“启禀丞相,京国侯与路大人无恙。”
“甚好!”
聂风转身对张阁老和裘阁老说道,“让百官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驿站那边京国侯与路大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依我看,不如派一位官员去接替,先让京国侯进城。”
“丞相所言甚是。”
张阁老接着说道,“刺杀发生在广陵城近郊驿站,广陵城守尹大人当全权受理此事,再派两个年轻的官员过去做些后期料理之事,便足够了。”
“不错,按规程走是我国讲法度,对方目的复杂,此时不宜过分重视此事,新晋的官员还从未经事,此番也能历练一二。”
“裘阁老所言与本相所想一致,不过,选哪两个官员去呢?”
张阁老摸着八字须想了想,眼珠子转了几圈说道,“岚州王悦,泰州昌临水,可担此任!”
聂风的目光从张书钦到裘之也,复问道,“两位大人都认为,这二人可担此任?”
裘之也说道,“丞相安心!”
“好!立刻通知尹大人,速去替换京国侯和路大人。”
……一番安排之后,快到晌午十分,京国侯的马车终于出现在目之所及之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是因着昨夜的刺杀让人不得不沉了心,二是能顺利接到京国侯也是不负皇命。江忆雨骑着马走近广陵城,身后是不到百人的亲卫兵以及仪仗,其中有些士兵裹着纱布,显然也是受了伤只是伤得不重罢了……迎着烈烈日光,江忆雨走到广陵城下时,众人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白蟒官服,腰间别着白蟒腰带,银质头冠挽发成髻,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清灵澄澈,清丽明艳,超凡脱俗的翩翩公子。在场的官员们有认识江忆雨的,有不认识的……此刻,他们看到的都是一个看身板清瘦,面容清秀至极,气质卓然出众,周身充满贵气的公子……“不是说京国侯出身民间么,怎得这样贵气,倒像是高门贵公子……”“是啊!真是气质不凡……”“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奸诈之名呢!传言不可信啊!”
……“停!”
一声令下,车队停了下来,江忆雨利索的下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让众人心中都对传说中病弱不堪的人有了颠覆性的认识。聂风微笑着看着江忆雨浅笑着走过来,只是停滞不动的羽扇,昭示着内心的紧张……“丞相,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侯爷一路辛苦,皇上已在宫中设宴,为侯爷接风。”
聂风淡定地说完,却只有自己知道手心不断冒出的冷汗……“江忆雨多谢皇上厚爱!”
与聂风寒暄完,江忆雨便与两位阁老以及官僚一一问候,众人都觉得这位京国侯没有什么架子,平易近人,而且谦逊有礼,颇有教养,不是乡野市井之人不懂礼数,不禁高看一眼,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已经琢磨着去侯府下帖子了……众人簇拥着江忆雨进城,丞相与张阁老、裘阁老、路阁老分别走在江忆雨两侧。广陵城的城门打开,正值午时,本是家家户户回去吃午饭的时间,然而京国侯遭遇刺杀的消息已经传开,老百姓心中的不忿和好奇更甚,人们纷纷聚集在街道上,本欲撤下去的守卫比早上增加了许多。等到城门开启,江忆雨出现在老百姓眼中时,原还有人议论、谈话,顷刻间,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变得寂静了……人们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走在中间最前面的那抹白色身影上……老百姓看到的是,在一众清一色白色官服的官员中,那个淡然脱俗清瘦的人,如同画中走出的清丽公子……清冷却没有清高之感,脱俗出尘却没有不识人间烟火之态,脊背笔直,一举一动清新自然,又在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贵气……从最初震惊之后的安静,到人群中有人高呼了一句‘京国侯’,静谧被打破,老百姓不约而同的呼喊着‘京国侯’这三个字……呼喊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高喊“京国侯婚配否?”
引得官员们大笑不已!……江忆雨平静地看着街道上激动呐喊的老百姓,已经冰冷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心,好像到时间的尽头那般……有了一丝感动,虽然很少,但是对江忆雨来说,已经很多了。百姓单纯,当权者对他们好,他们便会祖祖辈辈记着这份好,子子孙孙都去拥护上位之人;当权者对他们不好,他们首先选择的不是谩骂与抗争,而是忍受;只有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之时,才会毅然决然的反抗。江忆雨不再去看久久不能平息的热烈,亦如她不想再去想走上这条路的终点一样。商澜国的百姓骄傲于有一位如神祇般的摄政王,此刻他们亦是荣耀于有这样一位平民出身的王侯……“侯爷,摄政王让您先回侯府安顿,晚些时候进宫赴宴。”
聂风摇着羽扇,面带微笑对江忆雨说,江忆雨微微颔首,对他说道,“多谢摄政王美意,不过,还需及早进宫谢恩才是。”
江忆雨如此说,聂风也不便再多言。“各位大人,江忆雨敬谢诸位亲迎,折腾了一上午,如今已是午时,诸位当回府用膳,晚上共赴宴会,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江侯爷说得不错,咱们也该回府为晚上皇上的宴会做些准备了。”
“是啊!”
“既然江侯爷已经平安接回,那下官就告辞了。”
“请!”
江忆雨笑着一一送走了诸位大人,与站在他身边不离去的聂风说道,“丞相可是要与我一同进宫?”
“当然!”
江忆雨和聂风一起坐上了进宫的马车……聂风在江忆雨刚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些紧张,即便此刻是最炎热的午时,也并不觉得热,反倒有些发冷。聂风不自在地上了马车,摇着羽扇极力保持淡定……“丞相可是身体不适?”
江忆雨端坐在一处闭目养神,自上车后并没有去看坐在斜对面的聂风,凉凉的声音问出这么一句,聂风有些慌乱的答道,“没有。”
聂风说完竟有些惧意担心江忆雨继续问下去,不想江忆雨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般,不再追问,继续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