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是你救了我,让我再也不用受病痛死亡的折磨。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云墨……”任凭苍幽然声声呼唤,上官云墨闭目不醒,无动于衷。商澜北冥两国合力攻打东离国,已经是不可逆之事。苍幽落在月白的营帐中待了将近一日,即便无聊至泡壶茶自斟自饮……也不愿意出去。月白握着一卷竹简,走到倚在几案上犯困的苍幽落身边,“啪”!敲在他头上。苍幽落吃痛,抚着头对月白说道,“你干什么?”
月白眉头微皱,眉宇间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丞相,你说昔日在望山,江忆雨折断了你的扇子?”
苍幽落站起来,提到折扇之事,就会想起江忆雨那个狂妄之徒。“不错!本相那把冰蚕折扇刀枪不入,居然折在了江忆雨的手中,每每想到此事,本相就……先生!……”苍幽落说话间,月白一阵心慌,竟有些站不稳。苍幽落扶住了他,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担忧地说道,“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无碍!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苍幽落倒了一杯茶递给月白,月白接过,触碰到茶的温度,他心中才安稳了些。“这山中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待此战结束,先生与我同去恭州。皇城无战事,先生就不会这般劳累了。”
月白放下茶杯,对苍幽落说道,“丞相还要在我这里躲至何时?”
苍幽落展开折扇,轻叹一声,“并非本相不愿出去。眼下军中将领见不到本相,尚能拖上一拖。要是本相出去,他们定然要闹出个结果来。是战是和,争执不休!平白乱了军心。”
月白淡然轻笑,“丞相本是身负才学之人,亦是聪明人。只是受规则所累,剑出鞘未必是好剑!”
“先生此话何意?”
月白的目光落于苍幽落手中折扇,微笑着说道,“丞相这把新扇,倒也是把好扇!”
苍幽落本想听月白解释,不想他突然说到扇子,顿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丞相今日来我这里,除了躲是非,还有其他事要问吧!”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之前派去抢夺甘阳道的两万人,与无影楼僵持不下。我军兵力已经受损,又无援军,不能让这两万军队断送在无影楼手中。”
月白阴柔的眉眼,在昏暗的大帐里更显阴沉。“无影楼是在拖延时间。”
苍幽落不解,月白继续说道,“想必无影楼与商澜北冥两国战线一致,拖住我军两万人,为其他两国备战赢得时间……可是,完全没有必要。两国合兵,我军已处颓势,岂不是多此一举……”月白越说到最后,越是像在自言自语。苍幽落唤了他两声,才将他唤醒。“看来先生真得是累了。本相这就回营,安排明日交战之事。”
“丞相,该狠心之时必要狠心。”
“先生放心,一切依计行事!大业面前本相绝不会顾念其他!”
月白点点头,苍幽落与他揖礼之后,便向外走。“丞相留步”苍幽落停下来,转身看着月白,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可有江忆雨画像?”
“先生是想认识此人?明日交战之时,江忆雨是商澜国主帅,先生大可与他战场相见!”
苍幽落离开了,帐中又恢复了一贯的安静,一直以来的黯淡。“喵呜”灵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月白脚边,月白俯身将它抱在怀中,抚摸着它的头,眼睛看进黑暗里……那里有一块墓碑,墓碑上一笔一画刻着“东离国秦贵妃之墓”。两个壮汉颤抖地握着铁楸掘墓,墓碑前站着一个着月白长衫,打着伞的男子,他的肩头握着一只闭着眼睛的黑猫。两个壮汉挖了很久,终于把棺材挖了出来,吃力的开棺。男子走到棺材前,棺材的盖子慢慢推开……一个女子穿着品制的宫装,带着头冠,皮肤已经开始腐烂,尚然能辨出容貌……开棺那一刻,男子肩头的黑猫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眸,朝棺中尸体叫了数声,声音凄厉,听之令人惊悚。男子看了棺中人许久,发出一阵阵狂声……“秦贞,生让你不得安稳,死亦让你魂魄不宁。鞭尸!挫骨扬灰!”
一鞭一鞭抽打在女尸身上,皮肉炸裂,面目全非……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灵儿,你也看到了,她死了,死绝了!连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可是,四国之中除了她,谁会使用软兵刃呢?谁又会如此想致东离国于死地?不!她深爱着离绍寒,若是她,只会处处为东离国着想。也不对!若不是她,谁能启用暗影谍者‘魅’!灵儿,你说……江忆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月白身在微弱光线的黑暗之中。外面苍幽落已经开始整军,日过一半,苍幽落并没有收到苍幽然的消息。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事实摆在眼前之时,苍幽落还是失望至极。“丞相,还要等苍小姐吗?”
“……不等了”然儿,既然你失信,别怪哥哥心狠!苍幽落上马,带着一队人马换上夜行衣,向玉姬山高处一路疾行。北冥国军营内,江忆雨亲自来与诸葛骞戬商议明日作战细节。江忆雨身穿白色官服,拿着作战地图上面的红色旗子在指间转来转去,看得诸葛骞戬一阵头晕,又对他颇为无奈。江忆雨此次来军营,是以商澜国外事署使者身份,交换两国结盟国书。诸葛骞戬看着那份国书,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江忆雨时不时瞥他两眼,那眼神分明是说,没有商量的余地,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太子殿下还在闭关,兹事体大,还需等太子殿下出关,或者将此文书传回北冥国,交由皇上定夺才是。”
江忆雨冲他眨眨,诸葛骞戬不解其意,指了指他身后,诸葛骞戬回身,北冥凰一袭红衣,戴着金色面具,背负双手站在那里……“太子殿下……”北冥凰身侧龙卫上前,将国印放在诸葛骞戬面前。江忆雨看向北冥凰,外表看似一切正常,不过……想起进军营时,红帐外似有似无的药味儿,难道他受伤了?……诸葛骞戬看到国印,便明白了太子之意。“臣定不辱使命!”
北冥凰未置一词,转身便出去了。江忆雨不明白,北冥凰出现一次,仅仅是为了送国印?“咳咳!”
“上大夫身体有恙?”
“无恙,不过是唤回侯爷神思罢了。”
江忆雨这才发现,北冥凰走了多时,龙卫也尽数退了出去,只有他与诸葛骞戬了。“额……上大夫请吧!”
两国国书盖上国印,本是一战盟友,如今竟是两国结盟了。两人交换国书之后,诸葛骞戬问江忆雨道,“太子殿下本来不同意两国结盟,可是京国侯动了什么心思?”
江忆雨却笑而不语。这让诸葛骞戬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仲峦的提议,也未尝不可一试!江忆雨离开北冥军营之后,转道去了邱楚国军营。行至半路,被白羽拦截。一处石堆旁,江忆雨坐在一块石头上,白羽站在身侧,王卫守着周边护卫。江忆雨手中捏着从北冥国顺来的红色旗子,拿着匕首在地上画着什么……“你说,他们会去哪儿呢?”
“主上,宗淼是蛊人,如今能操控他之人,只有苍幽然了。现下他又跑了出去,而且白起也跟着他不知所踪。属下认为,定是苍幽然所为!”
“苍幽然频频召唤蛊人,她想做什么!”
白羽低下头,想到什么,说道,“那日主上与纳兰公子在下山时遇刺,便是苍幽然的人。”
“苍幽然利用宗淼探得我的行踪,那么……”江忆雨嘴角上斜,眸中冷光顿现,红色旗子落下,正落在地上图案的最高处。“走!”
江忆雨一行没有再继续去往邱楚国军营方向,而是掉头往回走……“主上,我们去哪?”
“回营!备战!”
……狂风在山林间肆虐,太阳已经下山,深山中甚至不见落日余晖。一袭玄衣的男子从山中走了出来,黑龙长靴停在了一处沙石旁,地上被刀划过的地方,竟是一张玉姬山的地形图,那红色旗子所在,便是玉姬山最高处的断崖。男子拿起旗子放在手中,一张书生的脸,斯文之相,白白净净,偏偏又霸气非常,充满王者之气。人已经走远,身后之人为了披了件披风,退在一边。“明昭,这是一个怎样的局?”
明朝一身戎装,扎着辫子,握紧了手中之剑,扭头不忿地说道,“不管是什么局,国师您都不该搅进来!”
上官云墨一阵苦笑,“我若是不进来,她一个人,如何与那些人相斗……”“京国侯有国有家,有权有兵,心机城府不输他人,怎么就斗不过!我看国师您就是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