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芳芳痛哭抱头逃窜。杨小树不依不饶，满屋子追着她打。唐唯着实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老旧，夫为妻纲。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这都建国多少年了，国家早就提出了破四旧，他们却完全没领悟到。别说唐唯是个女人看不下去，就连顾向东都看不下去了。杨小树和朱芳芳的为人，他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会没看出杨小树耍的啥把戏。“够了！”

杨小树被顾向东的怒喝，吓得身形一颤，赶紧放下鞋子，笑嘻嘻看向顾向东和唐唯。“都怪我没管好她，让她做出这种事，我今后一定……”“杨小树，你这人真是又坏又不要脸，居然拿你媳妇儿出来当挡箭牌，你还是个老爷们儿吗？”

唐唯冷冷打断了杨小树的话。“我没有，这本来就是……”“我们不瞎，你媳妇儿是啥人，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她有那个胆子翻别人东西吗？”

唐唯愤怒反问。朱芳芳低垂着头，身子时不时颤抖一下。顾向东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看着这两口子。不敢看顾向东，杨小树心虚躲开他的视线，不要脸开口：“你们不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非要把这事赖在我头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过不要脸的，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唐唯无奈叹息一声，刚想说话，就听顾向东抢先说：“到底是谁翻的？”

经过上次的事后，杨小树对顾向东怕得要死。即使他现在坐在轮椅上，没有任何攻击性，也能给杨小树吓得一身身的冷汗。“就是她。”

杨小树指着朱芳芳。唐唯勾唇冷笑，推着顾向东进入病房，顺便把病房的灯拉开，把病房门带上。“那之前我放在枕头下的钱，也是朱芳芳拿的？”

“这个……不……”朱芳芳抬起头看向唐唯和顾向东，泪水浸满了她的眸子，来回在眼眶打转。“怪不得我说你咋有钱给我买葱花面，没想到你居然偷别人的钱，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话音落，杨小树再次抬手，打算继续揍朱芳芳。“别演了。”

顾向东又是一声冷喝。杨小树悻悻收回手，不敢再说话。唐唯真是被杨小树恶心坏了，也懒得再问他，直接来到朱芳芳跟前。“朱芳芳，钱是你拿的吗？”

朱芳芳动了动嘴唇，还没说出话来，两行清泪就沿着粗糙的脸颊滑落。“快说啊，老实承认错误。”

杨小树在朱芳芳耳边催促。朱芳芳紧紧咬了咬嘴唇，忽然张口：“钱，是我拿的。”

唐唯：“……”顾向东：“……”杨小树松了一口气，咯咯笑出声来，“我就说是她吧！现在她都亲口承认了。”

唐唯盯着朱芳芳好好久，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苦笑。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这句话一点没错。在她看来杨小树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可却能让朱芳芳挺身维护。见唐唯和顾向东都不说话，杨小树赶紧催促道：“还愣着干啥啊，赶紧跪下磕头，求他们原谅你。”

朱芳芳犹豫了一下，正打算跪下。唐唯后退好几步，冷声制止，“下跪我的钱能回来吗？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把我的钱还给我。”

朱芳芳无助转头看向杨小树。杨小树一脸为难，“钱都被她花了，就之前买的面条，我也不知道那钱是你们的，要知道我就不吃那面条了。”

“胡扯，医院食堂一碗加了荷包蛋的葱花面，也才四角钱一碗，你们一人一碗，也还剩下好些钱，我的钱呢？”

杨小树被问的哑口无言。朱芳芳也不敢说话。唐唯双手抱胸，不肯这样放过他们，“要么把钱还给我，要么我就去找公安同志了，你们看着办。”

杨小树抬眼望了望，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忽然又不怕了。这么晚了，公安也下班了，他才不信他们能找到公安。看出杨小树的心思，顾向东冷声说：“去找家临，让他来这里一趟。”

“好嘞。”

唐唯白了二人一眼，作势就要离开病房。见状，杨小树急忙出声，“给你，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把兜里的两块钱掏出来，递给唐唯。唐唯接过钱来数了数，“还有的呢？”

杨小树咬咬牙，好半天又不情愿从另外一边兜里，掏出两块钱来，递给她。收下所有的钱后，唐唯抬眼看向二人，“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们手脚不干净，我直接送公安了。”

杨小树和朱芳芳低着头，谁也不敢接一句话。钱拿回来了，唐唯也就懒得搭理二人。她回头顾向东身边，把他扶上床。时间也不早了，也该睡了。见顾向东躺好，给他肚子搭上一个被角，她也不管杨小树两口子睡不睡，直接拉了灯。因为没了空床给唐唯休息，她只能找来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把背靠在顾向东的床上。顾向东躺在床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清唐唯的背影。这一晚就要委屈唐唯了。黑暗中，唐唯想到今晚要去黑市的事，合计了一番，她回头看向顾向东。“顾大哥，你睡着了吗？”

“没，你有事？”

唐唯不好意思笑笑，“顾大哥，我坐着有些不舒服，我出去走走。”

“外头这么黑，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你把我扶轮椅上坐着，你上来躺躺。”

说话的同时，顾向东动了动身子。“别别别，我一个好人躺着，让你一个病人坐着，我可做不出来。”

唐唯故意提高了音量，说给杨小树听。唐唯转念一想，“我看外头也有招待所，我去招待所住一晚，明早我就回来成不？”

“可以。”

顾向东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可不愿意让唐唯跟着自己，在这里遭罪。“那你快睡，我等你睡着了才走。”

“不用，你走吧！我马上就睡了。”

“那……我真走了。”

“嗯。”

她清楚顾向东的个性，知道自己不走的话，顾向东肯定不会罢休的，索性就答应了。给顾向东盖好被角后，她就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她径直往黑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