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啥名字？住在哪里？家里都有哪些人？上户口的人和你是啥关系？”

“我叫顾向东，住在黄山大队，家里有两个娃，一个男娃五岁，一个女娃三岁，上户口的人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顾向东对答如流，旁边一个拿着本子的红袖章，把顾向东说得话记录下来。何光远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顾向东都耐心一一回答。二人聊了半个小时，见何光远还要问啥，顾向东忽然沉下脸，不高兴开口。“同志，你都问了这么久了，你到底还想问个啥？”

不怪他不高兴，是何光远只顾着问问题，不提上户口的事。意识到自己问了不少，何光源一脸歉疚对他笑笑，“不好意思啊同志，耽误了你时间，我都问完了。”

“那这户口啥时候给我们上？”

“我们这边的流程是，先了解上户口的人的基本情况，然后还会有专门的人上门核实，等核实清楚后，就会给你上户口了。”

“那得多久？”

问了半天，户口还是不能马上上好。要不是看何光远一直是一张笑脸，他都要翻脸了。何光远想了想，笑着露出三根手指头，“三天，就三天。”

“成，那我三天后再来。”

见顾向东起身打算离开，何光远道：“好，小张送送这位同志。”

顾向东不太高兴从办事处离开，骑着自行车就走远了。等他走远后，小张回到何光远身边，一脸严肃问：“何主任，您觉得他有问题吗？”

“咱们这段时间在县城巡视了这么久，就他行迹最可疑，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要去这个黄山大队走一趟。”

说话的同时，何光远脸上的笑容骤散，心里隐隐泛起一些猜测。“成，我马上去安排。”

…没办成户口，还被盘问了一番，顾向东越想越生气。原以为人家问了，就给上户口，所以他才客气配合人家的询问。早知道这样，他才懒得回答这么多。白费劲。顾向东闷闷不乐推着自行车进门，唐唯正在捯饬院子，打算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小块地儿来，偷偷种点野葱，野蒜啥的小菜。反正在自家院子里，大门一关，也没人看见。顾平顾安帮着她松土，把野葱，野蒜埋在土里。见顾向东回来了，三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唐唯放下手里的锄头，拍了拍手冲他喊：“顾大哥回来了，事情还顺利……”话还没说完，她看到顾向东一脸不高兴，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顾平和顾安对视一眼，叹息着摇头。顾向东去了城里不少次，两个孩子也学会了从他的表情和状态，就能看出事情办成没。扫了自己刚种下的野葱，野蒜之类的东西，唐唯笑着转移话题，“你回来的正好，我和平平安安出门挖了一些野葱，野蒜回来，打算种在院子里，还有些剩下的野葱，咱们晚饭用来炒回锅肉吧！”

野葱炒回锅肉！顾平和顾安眼睛都亮了，同时开口：“好耶！”

唐唯这么卖力转移话题，也没让顾向东脸上露出多少高兴来。把自行车停在屋檐下，他沮丧走向唐唯，“户口又没上成。”

“没关系，等办事员回来再说。”

唐唯赶紧接话。“办事员回来了，说他们调整了上户口的流程，来了一个男同志问了我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还说要走访核实啥的。”

想到自己被何光远问了那么多，耽误不少工夫，顾向东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唐唯眉心微不可查皱起，疑惑追问：“他们都问你啥了？”

“问家庭住址，家里人口情况，还有和你的关系之类的东西。”

真正是传说中的调查户口了。唐唯仔细想着，这个年代乡村人口多，人员流动小，上个户口只要有大队和镇上领导的签字，就能办成了。咋会弄的这么麻烦？她仔细琢磨了一番，又问：“问你这些的人是户籍办事处的吗？”

“那个办事员找来的，说是他的同事，都在办事处里头了，就是他们那的人吧！”

顾向东因为是留乡的知青，大队和镇上都很支持他落户这里，他和两个孩子的户口是吴德明去上的，没曾想自己给唐唯上户口这么麻烦。唐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但她见顾向东因为没给自己上好户口闷闷不乐，也就顾不得想这些了。见院子里翻好的地，还剩下一半没种上东西，她笑着抬眼看向顾向东。“咱们就再等等吧！反正这次一定能上好就成。”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这翻好的地，还有一半没东西种，不如你骑自行车带我去后山坡，再挖些野葱、野蒜回来？”

“好。”

顾向东从院子里拿了一个小篓子，一个小铲子，放在自行车上，随即推着自行车出去。“走吧！”

见他们要出门，顾平和顾安高高兴兴把二人送到门外，并对二人挥手。“爹娘，你们多挖点回来，家临叔叔还没吃过这些野蒜，野葱，让他也尝尝。”

顾平道。“是啊，家临叔叔难得来一回，咱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顾安也接话。两个孩子一副恨不得他们在外过夜的模样，成功逗笑了唐唯。她冲二人挥了挥手，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顾向东骑上自行车，回头嘱咐道：“扶好了，咱们走咯。”

“嗯。”

大白天的，骑个自行车在大队里本就够招摇了，唐唯小心翼翼把手放在身侧，抓着自行车的后座，生怕和顾向东太亲密，别被人非议。大队的路坑洼不平，自行车走在上面不停一颠一颠的。担心唐唯坐不稳，顾向东尽量把车骑的特别慢。因为重心不稳，唐唯的身子左右摇晃，她一摇晃，顾向东就骑得有些费劲，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车轱辘压过一块石头，自行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唐唯摇晃了几下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忽然条件反射伸手抱住了顾向东的腰，小脸贴在他的后腰，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他的腰窝。被她抱住的瞬间，顾向东的脑子一片空白，双手和双脚都不知该作何反应，自行车扭拐几下，眼看自行车就要倒了。危急时刻，顾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