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唯发现顾向东进来了，坐在床沿看向他。顾向东走近她，坐在她身边。“赵家临和时珍珍走了，他们明天出国。”

“嗯。”

“时珍珍临走之前，特意骂了我，骂我没照顾好你。”

唐唯抬眼，“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媳妇儿，你别这样，你这样子我看着难过又自责。”

顾向东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继续说：“厂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就安心在家休息，我也不去了，咱们都不去了。”

“顾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你要是觉得天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心里舒坦一点，那我陪你一起。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那毕竟是我们俩的孩子，我能不难过吗？”

唐唯任由顾向东紧紧抱着自己。忽然，她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凉凉的，好像有水滴滴在她脖颈后面。短暂微愣后，她立即明白了。那是顾向东的眼泪。他哭了。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没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难过和伤心中，始终没能走出来。可她却忽略了顾向东。他是孩子的亲爸爸，他又何尝不会难过呢？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只顾自己难受，却忘了身边人的感受。她回抱住顾向东，柔声道：“你不要这样，我不难过了，咱们都不难过了。”

“媳妇儿。”

“顾大哥。”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片刻后，顾向东松开她，“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拿点吃的上来？”

“嗯，好。”

孩子没了这段时间，唐唯睡不好觉，饭也没吃好。既然不想让顾向东担心自己，那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行。顾向东松开她，下楼去给唐唯拿吃的回来。顾向东走后，唐唯也认识到自己的消沉了，打算穿衣洗漱，不再继续这样下去，不想让家人们担心自己。她在衣柜里找衣裳的时候，忽然从顾向东的衣裳里翻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顾向东没生病，为什么会有药瓶？她把药瓶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药物的名称，还是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药。没多想，她又把药瓶放回去。等她穿戴整齐后，整个人终于有了一点生机。此时，顾向东拿着小点心和糖水来了。阿姨的手艺很好，唐唯全部都吃光了。看着唐唯终于进食了，顾向东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吃完后，唐唯疑惑看向顾向东，问：“顾大哥，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吃药吗？”

“没有啊。”

“那老爷子和伯母都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最主要就是你。”

唐唯了然，都没人生病不舒服，那藏在衣柜里的药是怎么回事？唐唯的心里隐隐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她不敢确定。想了想，她抬眼看向顾向东，“顾大哥，我最近觉得肚子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去医院再复查一次。”

“好，我马上开车带你去。”

“嗯。”

…冬末，沪市的寒意不那么明显了。唐唯坐在车后排，看着大街上穿着厚棉衣的行人们，他们不再带帽子和手套了，身上终于少了一点束缚。街头上过年挂的大红灯笼，已经完全撤下来了。步入70年代，整个城市好像和之前有些一样了，街头上的宣传语变了。唐唯隐约记得，这一年会发生很多事情，国家在逐步变得强大，人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顾向东开车的时候，时不时会回头看看她。发现她一直盯着窗外，顾向东主动开口说话，“媳妇儿，一会儿到医院后，咱们好好查查，不能放过任何小毛病。”

“嗯。”

见唐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顾向东索性也不说了，安静开车。车子很快到了医院。顾向东停稳车，陪着她进入医院。二人刚来到医生办公室外，顾向东打算陪唐唯一起进去，就被唐唯拦下。“顾大哥，你在外头等我吧？别影响医生给我检查。”

“行。”

唐唯进入医生办公室，随即关上门，和医生聊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听完她的表述，医生又给她做了最基本的检查后，笑着说：“你没什么事了。”

“谢谢医生。”

想了想，唐唯把从顾向东衣服里看到的药名报给医生，问：“医生，这是什么药啊？”

“你怎么知道这种药的？”

“在我们家里发现的，这是治疗什么病的药？”

医生微微皱眉，认真解释道：“这个药活血化瘀，能导致孕妇流产。”

唐唯一脸震惊。医生仔细回想了一番，继续说：“我看过你的病历，你之前流产的症状，和吃了这个药导致的流产症状一模一样。你不会是在家里误食了这个药，才导致流产的吧？”

唐唯没说话，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医生见她不说话，只能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医生后面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她刚出来，顾向东就上来了。“媳妇儿，没事吧？”

唐唯看到顾向东的那刻，小脸立马苍白得如同白纸一样。那个药为什么会在顾向东的衣服里？她不敢去细想，也不敢去追问顾向东。她怕会从顾向东的嘴里，问出她不愿意，难以接受的答案。平息好情绪，她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嗯。”

顾向东和唐唯走出医院，刚打算上车，林渊开着车来了。顾向东和唐唯都看到了林渊，二人站在车外，迟迟没有上车。林渊笑着来到二人面前，“好久不见，你们来医院干什么？”

“你来医院干什么？”

唐唯反问。“我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看，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了。”

唐唯看着林渊，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林渊来过顾家好几次，劝自己打掉孩子，那个药会不会也和林渊有关？带着这些疑惑，她转头看向顾向东，“顾大哥，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巧了，我也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林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