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升起,看到昨夜经历一场血战的部落只死了十几个人时,他内心掀起轩然大波。震惊,不敢置信,各种情绪袭来。甚至让他有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捏了捏肥脸,吃痛后,继而扭头看向草垛旁的木屋……他记起昨夜昏迷前,看到的那抹白衣。……胖子唐来将所有野人叫醒,回到草垛前,将妹妹拉起来。小唐归醒来,迷惑着脸,当看清部落中的满地血泥和野兽尸体时,吓得小脸刷白。连忙问,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胖子摇摇头,眼神却直直看向面前的木屋。终于,他鼓起勇气,走到木屋前,推开那张仅仅是破木板的木门。……迎面扑来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刚进屋,双脚差点打滑。胖子低下头,发现地面竟仿佛被血水冲刷了一遍,全是红色的泥土。其中夹杂有骨头渣,碎肉块,还有一条应该是老虎的大腿……余棠,就坐在竹床边。白衣已是红绸。她怀中抱着仍在酣睡的小妮子,眼神平淡,瞧见有人走进门,她笑了笑。胖子唐来看到这抹笑容后,险些腿软摔倒。那是怎样一种笑容。白皙的脸上布满干涸血渍,如瀑黑发一缕一缕地垂在xiong前,似乎在滴落鲜血,她笑的时候嘴角翘起,不露齿,也不温柔。但配合这场景,这画面,以及这女人满身鲜血的修罗模样,格外渗人可怕。在门口悄悄探出脑袋的小唐归也看到屋内场景,下意识后退几步,却忘了身后刚好有一具野兽尸体,脚绊住了,后仰摔倒,坐在地上。小脸煞白如纸。“你们醒了……”白衣化作红绸的余棠说话语气很生硬,好似在忍耐着什么。如果离近一点,唐来定然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丝暴戾。余棠在忍耐。昨晚她抹杀了太多生命,尽管对手都是野兽,那鲜血同样是热的……当她的绕指柔轻易切割断老虎大腿时,当她挥舞从小女孩儿手中‘借’来的唐刀将一条大腿粗的蟒蛇堪称两截时,当她冲进狼群,身法灵巧地将绕指柔金属丝缠绕至三四条野狼脖颈,使劲儿一拽,狼头飞起,血如喷泉时,血液如注,溅射在她脸上,伸出she尖尝了下味道,同样是咸的。和杀人差不多。可是,这数量太多了。多到一个量级,险些让她坚固多年的杀戮之心失守,从而陷入疯狂。什么是杀戮之心。余棠小时候曾在家族秘辛中看到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灵,有人温柔,有人慈悲,有人残忍,有人沉稳,而身为一个刺客,需要的是一颗冷漠淡漠甚至看透生死的心。只有对这个世界足够冷漠,才可以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所有东西,包括生命。那样的刺客,才是真正的刺客。寻常人杀一个人时,会觉得害怕,杀两个三个会觉得罪恶,但当他杀到自己变得麻木时,就会变得暴戾冷血,甚至疯狂。这样的人,是非常可怕的,所谓的变/态连环杀人狂,指的便是这种人。但刺客不同,一个合格的刺客能够用一颗平常心去杀伐,即使干掉十个二十个目标,最后依然还是自己,不被杀戮所影响,这才是刺客所需的心态,也就是所谓的杀戮之心。昨夜,余棠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不止是验证了自己真的变强,随着杀敌越多,内心越来越暴戾,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部毁灭,将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部撕成碎片才罢休。这种情绪很可怕。应该与最近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有关。她费力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片刻过后,再睁眼时恢复清明。…………将昨晚所看到的一一道出。胖子唐来站在‘血地’里忍不住肥肉颤抖,心想,‘这……这该是多么惨烈的厮杀。一个人,面对数量上百的野兽,还他么的将兽群杀退了……’好似猜到这胖子心里在想什么,余棠平静说道:“野兽不是被我打退的,是它们好似突然听到某种召唤,自行离去的。说实话,当时我已是强弩之末,再杀下去,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杀红了眼彻底陷入疯狂,敌我不分,也许一刀砍下去,砍倒你的脑袋上也说不准。”
“第二,我会清醒过来,带着樱樱离开……太累了,杀到几乎手软。为了确保我自己和樱樱能活下去,我必须保留体力,带着樱樱逃命。”
……“我明白,我明白。总之,还是要谢谢你……额,单纯的谢谢两字已经不能表达出我的庄重。”
胖子脸色严肃,说道:“你救了我的部落,救了我们这里所有人。这种大恩,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抵过的。余棠,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从今天开始,这整个部落的野人都将会是你的朋友……”“不,是战友!在这座荒岛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哪怕是要我们为你去死……”余棠并未应允。……盛夏时分,屋外一片宁静,只听见空气中散发着干涩的蝉鸣声,聒噪入耳,令人心生烦意。屋内不知何时飞来飞去无数只带着毒液的尖嘴蚊虫,咬人一口算一口。啪。余棠随手拍死一只正在她露出左臂上吸血的蚊子。“对了,你说那些野兽是接受到某种召唤才走的?什么召唤。”
胖子唐来问道。“笛声。”
余棠淡淡说出这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