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清晨,唐十方睡醒时,耳朵听到了窗外树叶摇曳的声响,哗的,像水浪轻轻拍打着河岸。 窗户开着一角,有清风吹进来,系起的窗帘轻轻晃动着,他坐起身,对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发了会儿呆,才下床换衣服,缓步过去,看着更加湛蓝的天空,才意识到秋天又到了。 自从不去事务所了,他的时间一下子多了不少,早上都可以赖床了。 天色晴朗,但极远处有迷蒙的雾气,白茫茫看不清楚。 他伸了个腰,转身出了卧室门。 家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浅间萤应该在事务所上音乐课,梨花陪着她一起。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没有话,全是图:“饭在锅里。”
他走到厨房,掀开炉灶上的锅盖,冒着水蒸气的蒸屉里放着小笼包,切好的肉片,和一盒牛奶。 他拿出盘子,端到客厅里,按下遥控器,品尝着昨晚自己做的醋溜肉片。 味道虽然不如刚出锅的,还算不错。 电视上正插播着紧急新闻,这国家破事很多,特别喜欢插播,不管是什么时段,一有事就插播,唐十方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次的新闻也无非是身居高位的银行从业人员被曝出了XX勾结,贪X受X,利用职权胁迫下属这些狗血阴暗事。 结果也无非是先发挥躬匠精神,再引咎辞退,或许也会被什么人清算,但和吃瓜的群众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稀罕的。 他吃完早饭,洗了碗筷,这才进浴室里,把自己也洗干净,穿好衣服,拎着个背包离开了家,开车往郊外走了。 熊本的乡下有许多野钓场,因为最近闲下来的关系,唐十方就买了一副鱼竿,有空就四处去钓鱼,提前体验退休后的生活。 不过今天稍微有点不同寻常。 一个女人在等他。 本田桃站在阳光下,环顾着四周,她来的时候注意到这边草木很深,很少有人过来,如果想办点事,绝对是绝佳的场所。 但大白天的多少会有些心虚,可晚上过来又会有很多蚊子,所以最好带一个帐篷。 她目含期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前阵子她不死心的试着约过好几次,可无一例外石沉大海,今天却十分罕见的收到了对方的邀请,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唐十方放下鱼竿,笑呵呵道:“本田部长,最近过的好吗?”
“全托唐监督的福,还不错。”
本田桃靠近了几步,左右无人,她胆子大了很多,主动坐在唐十方旁边,一条腿有意无意蹭着他,含笑道;“唐监督,忽然约我来这种地方,是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吧?”
唐十方微微眯了下眼睛,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勾起。 本田桃可不是一般人,更没有少女的羞涩,而且三十多岁的她正值旺盛期,眼眸里当即抹过火热,很想更近一步,但对上唐十方看似带笑,却毫无感情的眼眸时,心里的冲动立刻冷却了下去。 唐十方淡淡道:“本田部长,你知道上杉虎去哪了吗?”
本田桃飞快的摇头:“我只是一个分公司的小部长,怎么可能知道社长的日程?您太高看我了。”
“是吗?”
唐十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三天前,上杉虎通过你把一个消息告诉了上杉云雀,让她以为自己会被嫁给富川银行的大少爷,她发现自己拒绝不了,所以跑去找我……怎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本田桃脸色大变,正要摇头时,忽然察觉到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慢慢的收紧。 她眼中流露出惊恐,死命的挣扎着。 唐十方松开了手。 她瞬间呼吸顺畅,后退着远离,满脸的恐惧。 唐十方将鱼钩甩到水里,平静道:“你走吧。”
本田桃大口呼吸着,狼狈的逃走,可跑到一半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苍白的没了血色,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哭泣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拒绝不了什么,请您饶我的性命!我回去就辞职,我会永远离开熊本。”
她把消息给了上杉云雀的第三天,富川银行就出事了。 现在唐十方忽然让她走,是不打算让她活命了吗? 她控制不住抖着身子,心里全是恐惧。 唐十方轻轻叹气:“可你能去哪儿啊?逃到海外?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回算给你个警告。”
他侧过头,认真道:“下不为例。”
本田桃如蒙大赦,根本不多想,连滚带爬逃离了这里,冲上大路,发动车子,发疯似的离开了这边。 …… “下不为例啊!”
一间宅子里,上杉虎感叹了一句,他饮掉杯中的酒,饶有兴趣的对旁边人道:“还没查出来?”
旁边的人脸色凝重的摇头,低声说着:“监控,保安,红外线感应都没有异常,完全查不清楚……应该不是他动的手,最顶级的黑客团队为他服务。”
上杉虎微微颔首,笑着叹了气:“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是可惜了,行了,暂时收手吧,别把他真惹毛了,这年轻人啊,下起手没轻没重的,到时候会很难收场。”
“是!”
一边的人低头应是,迟疑道:“那小姐那边……” 上杉虎摆了摆手:“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不用管她。”
“年轻人那边嘛……”他脸色变幻一阵,拳头握紧又松开,喃喃道:“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上杉家的女婿呢?”
“您的意思是?”
“顺其自然。”
“是!”
…… 将近中午时,钓到了几条黄鳝的唐十方拎着水桶回了家里。 梨花和浅间已经都在家了,正在商量是吃拉面还是牛肉便当。 唐十方加入了其中,笑眯眯的听着她们商量。 梨花看着他道:“十方,事务所里好多人都在打听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不,他们应该更害怕我回去。”
唐十方笑着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事务所的气氛一定很融洽吧?”
“也就那样吧,还没以前好呢!”
她摇了摇头,纳闷道:“你和上杉都不去,那边连个管事的都没了,上杉说事务所是你的,有什么事就该找你,不用找她。”
“你和上杉到底怎么了?闹什么矛盾了?要实在不行,咱们就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