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郑克均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　　我们可是帮他杀了顺治皇帝，他不给功劳也就罢了。　　到现在防我们跟防贼一样。　　我名义上是个将军，却连个马夫也调不动。　　早知如此，当初宁愿战死在湖南。”

两人都是又怒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名郑克均的贴身侍卫从后厅转出来。　　两人赶紧闭嘴，就要离去。却被侍卫叫住。　　“哟，董额将军，佟国维将军，都在呢？　　总督大人正要我去找你们，让你们去河北军大营传个旨。　　我正愁不知去哪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还没走。”

侍卫笑容满面。　　“什么旨？”

“喏。”

侍卫将一张盖印的纸递给董额。　　董额拿起来看，脸上表情急剧变化，血气上涌，青筋暴突，　　佟国维疑惑地看向印纸，只读了两行就惊呆了。　　郑克均竟然要把爱新觉罗·杏馨，赐给陈逸之，以表彰他率领河北兵，连下济阳和临邑的功劳。　　这还让董额去传旨？　　信上竟然还说，如果陈逸之不愿纳妾，可以留作军用，以飨手下士卒之英勇。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侍卫一走，董额一把将印纸扔到地上，暴跳如雷。　　“郑克均还是人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佟国维同样愤愤不平。　　“干脆反了。”

“反了？”

董额猛地一愣：“我也想反，可我们拿什么反？我现在连一个亲兵也没有。”

突然，佟国维眼珠子一转，对董额道：“将军，你还记得两年前，明珠大人给我们说的话吗？”

“什么话？”

董额性格大大咧咧，哪里记得明珠说了啥。　　“你忘了？明珠大人当初鼓动我们率河北兵南下援助三藩，可是告诉了我们，大清有后手，可以保证必胜新北军。　　我们南下，只是为了给大清争取时间。　　如今我们为大清争取了两年时间，想来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准备充分。　　如果大清真能战胜郑匪，我们就能再回到大清。　　以佟佳氏和豫亲王一脉在大清的根基，皇上和太皇太后应该不至于把我们赶尽杀绝。　　我的哥哥佟国纲，将军的侄儿鄂扎，目前都被皇上重用，这便是明证。　　只要我们态度诚恳，皇上和太皇太后会留我们性命。”

“可是……大清还能有什么后手？　　我们南下时，大清主力在苏州一战尽没，钱粮也没有郑匪充沛，更别说科技了。　　郑匪的武器远远领先于大清。”

犹记得当初董额率兵南下时，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变得比佟国维还要谨小慎微。　　“我也不知道，但是将军不觉得奇怪吗？防御黄河的兵力总共只有八万。”

“这有什么奇怪？我记得我们南下时，黄河一线防御兵力只有五万吧？　　这两年增加三万，也不算少了。”

“只有八万兵力不奇怪，但将军没想过这八万兵马的统帅都是什么人吗？　　孙思克，张勇，王进宝，江童茂……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汉人？”

董额突然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没错。”

佟国维重重地点头：“我们大清的规矩，朝廷的主要兵力，可不会交给汉人掌控。　　万一这些汉蛮子造反，我大清社稷何存？　　所以，如果大清真的只有防御黄河这八万人，那不管这八万人以前是谁统帅，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会将兵权交给满人。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八万人都是汉人统帅，皇上和太皇太后似乎十分放心。”

“这也就是说，朝廷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兵力隐藏？”

“至少比黄河这八万人强大太多。　　将军想想，这八万人交给了四个汉人统帅，可是我们满洲诸般名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恭亲王常宁，信郡王鄂扎，镇南将军莽依图，纳喇·穆占，那穆都鲁·赉塔等等。　　如果他们此时真的无所事事，手上无兵。而大清主力却给了四个汉人，他们能不闹起来。”

“不用说了，本将现在百分百肯定，皇上和太皇太后隐藏了实力。”

“那么，我大清隐藏的实力，此时又该在何处？”

大堂中正好有一幅军用地图，董额的视线，慢慢转移向沧州。　　“当今大清皇上，是何等的英明圣主。　　太皇太后的智慧，更是郑克均望尘莫及。　　牛首山之战，南京之战，苏州之战，不过都是对新北军的军事装备没有预料，导致惨败。　　如今郑匪已经站在了明处，大清却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太皇太后和皇上要玩死郑克均，不要太容易。”

“一切都明白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会在沧州给予郑匪致命一击。”

“那也是我们再次弃暗投明的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做到两点。”

“哪两点？”

“首先，我们不能空手返清，否则就算皇上想饶恕我们，也没有理由。　　我们现在手上虽然没有兵，但郑匪的军事会议，我们都参与了，我们知道郑匪的军事部署。　　太皇太后和皇上想要给郑匪致命一击，那大清隐藏的兵力，就必须出现在郑匪最薄弱处。　　只要我们把郑匪军事部署通报给大清，就是奇功一件。”

“好主意，第二点呢？”

“现在决不能让郑克均发现我们有反意，所以……”　　佟国维捡起地上的印纸。　　“他让我们传旨，我们还是得去传。　　不但要传，还不能表现出任何抵触情绪，得高高兴兴的去河北兵军营。　　甚至，将军可能还得亲自将杏馨小姐送给陈逸之。”

……　　佟国维和董额带着郑克均的旨意来到河北兵大营。　　河北兵看到两人，全都双眼充血。　　在这些河北兵心中，最恨的人是孝庄和康熙，其次明珠和穆占。　　第三便是董额和佟国维了。　　就是这两个人带着他们南下的。　　可是佟国维和董额好像没事人一般，拿着印纸高高兴兴来到河北军中军大帐。　　“大明镇国公旨，陈逸之率领三万河北兵下济阳，攻临邑，功高卓著。　　除例行赏赐外，另赐军妇爱新觉罗·杏馨。　　将军可纳妾，可飨士卒，取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