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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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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被夏侯焘的亲兵押着,长剑瑶琴被悉数收走。她已中毒,无法施展内力与术法,又手无寸铁,如今,只成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只得任人宰割。她踏入暖阁中,却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一丝迷茫:重重罗曼,氤氲的暖气,似乎,让她有一种回到了建康宫里的感觉。一个侍女将她迎入其中:“公主殿下,请洗漱更衣。”

萧云不禁苦笑,之前从未受过公主的待遇,却在这里被人戏称为公主,真是讽刺的紧。可是她当下别无他法,便跟着侍女进入其中。洗澡桶内已经泡好了玫瑰花瓣,散发出阵阵香气,一瞬间,让她回想起张淑妃……她也是如此,日日以新鲜花瓣入浴。萧云褪去衣衫,浸入澡盆中,她也不知夏侯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了。“公主殿下,好了吗?”

外面的侍女开始催促她。“……进来吧。”

侍女替她擦拭身体,穿上事先准备好的绫罗绸缎。“公主肤如凝脂,光洁胜雪,打扮一下,当真是光彩照人!”

侍女一边替她梳妆,一边恭维着她。“左不过是多年清修,看着年轻些罢了。”

萧云看着镜中人,绾着繁复的发髻,头戴宝石珠钗,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大半夜不睡觉却梳妆,必然事出有妖。她一眼瞥见那个自己一直戴着的发簪,那个春桃曾经戴过,长清送给她的发簪,将它拿起。“这个发簪公主之前一直戴着,看着好生精致,想必对您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吧。”

萧云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寻常用来绾发之物,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说着,她真的将发簪递给侍女。“公主的东西,奴婢怎敢讨要……”见侍女如此说,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将发簪收在手中。“夏侯大人。”

侍女突然喊道。这老狐狸终于来了。“果然是人靠衣装,公主殿下如今倾国倾城,任何男人见了,想必都会念念不忘。”

“……你想干什么?”

萧云警惕,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哈哈哈~~~老夫一心只想宏图霸业,你说我想干什么?”

萧云手心沁出了汗。“听说,北魏少君与你年纪相仿,血气方刚,他若看到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竟然……”萧云咬牙切齿,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竟然安的这样的心。“呵呵呵,自古公主宿命本就是和亲,你只是,履行你应尽的义务而已……”夏侯焘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话,仿佛这一切都天经地义。“两国邦交,竟然要寄托在区区女子身上……”萧云失笑。“哈哈哈~邦交?格局太小!”

夏侯焘却大笑起来,眼中闪出狂热的光芒。萧云仔细看着眼前的人,文质彬彬,似乎就是个玩弄权谋的文人,自己虽然失去内力,却还有招式。她握紧手中的发簪,猛地向他刺去。没想到夏侯焘竟然非常敏捷地躲过了她的攻击,几招便将她手擒住,捏着她的手腕,萧云吃痛,簪子摔落在地。萧云闭上眼睛,原来他竟然也会武功,还故意隐藏了内息,自己,已经失去与他争斗的可能。夏侯焘却不再为难她,捡起发簪,同她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想必一定非常有趣……”说着,他顺势点了萧云的穴,她瞬间无法动弹。“哈哈哈,安心看戏便是。想必结局会是非常精彩。”

“夏侯大人!当家的,败了!”

这时,一个亲兵入门报告事宜。“知道了,退下吧。”

夏侯焘波澜不惊,本就没指望他们能成事,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夏侯焘看着萧云,笑着说道。萧云没有办法,只能以恨恨的眼神回敬他。慕长清一路火急火燎地御剑来到夏侯府,夏侯府上却静悄悄的,周围重重把守的亲兵也不见踪影。难道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们已经离开了……可是刚刚一路上,他并没有看到有人离开的踪迹。夏侯焘诡计多端,他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在府邸外守株待兔。片刻后,一队亲兵从夏侯焘府邸的后门离开,后面还跟着一顶八抬大轿。慕长清悄悄移动到亲兵附近,仔细看着轿中人,虽然月光皎洁,可是毕竟是夜晚,看不太清里面的人。慕长清仔细盯着,却看清了里面人头上的那根发簪。是阿云吗?似乎很像,但是看着轿子中人的身影,又有点蹊跷。阿云身材修长纤细,轿中之人却看着比她更加瘦削,肩膀也更宽,而且,她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戴那根簪子,还故意漏出窗外让人看。这个夏侯焘,当真是狡猾至极。不过这一点,让他确定,阿云,一定还在府邸中。他翻身上屋顶,透过天窗一间间房查看,终于在暖阁中看到了萧云。此刻,她坐在桌边,任边上的侍女摆布,将她打扮成一个精致的人偶。夏侯焘,究竟在搞什么?慕长清驱动入梦之法,身边的侍女便陷入了睡眠,他从窗户翻入屋内。“阿云……”慕长清走到萧云身边,可是萧云无法说话,只能泪眼婆娑看着他。慕长清见她不言不语,又无法动弹,大概明白了,将她被封住的穴位解除。“长清……你快走!这是个陷井!”

萧云能说话了,她立马和慕长清说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们快些离开!”

慕长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近在眼前,他不能不救。“不,长清,你听我说,夏侯焘,他会功夫!这会儿,他正在暗处,不知道正酝酿着什么事情。“我身上的毒还没解,什么都做不了……你快些走!”

萧云说着,将慕长清推开。“阿云……”慕长清还是无法放着她独自离开。“哈哈哈~~~当真是情真意切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屏风后响起,那个华衣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夏侯焘?为何?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慕长清惊讶不已。“呵呵,小子,你还嫩了点,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慕长清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敛息功?!你怎么会如此法术?!”

“哦?你还知道不少啊!知道也没用,反正结局还是一样!给我上!”

夏侯焘响指一打,无数亲兵从屋外涌入其中,将慕长清团团包围。“夏侯大人,你不会以为就几个杂兵能把我怎么样吧?”

“哈哈哈哈,是不能怎么样,但是你别忘了,若是运用内力,你不怕再中毒吗?”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萧云愤恨同他说着,走回到慕长清身边,挡在他身前。“放他走,你要我做的事,我答应你!否则,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萧云说着,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抵住自己喉咙,鲜血从簪子上流下来。“阿云!可不以!”

慕长清震惊了,“夏侯焘,你究竟要做什么?”

“呵呵,左不过是寻常公主都要做的事情罢了。”

?!难道……慕长清不敢多想,怕验证自己可怕的猜测。“公主殿下,稍安勿躁,人我会放走,你不要伤害自己。撤!”

夏侯焘一挥手,亲兵全部退出。“恭送长清少侠,走好,不送!”

“阿云……”慕长清不甘心,他怎能甘心。“长清,你先走,千万保全自己!”

慕长清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他爱怜地抚摸着她脖颈上的伤口,用仙术替她治愈。“阿云,你也要保全自己,我会想办法……”“快走!”

说着,萧云将他从窗户中推出,慕长清也不再停留,离开夏侯府。“公主,人我已经放走了,希望你一诺千金,别整什么幺蛾子。”

“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哈哈哈!我夏侯焘也是言出必行!”

夏侯焘离开暖阁,临了,又和她说道:“这小子,还是比我想象的聪明些,今天的游戏,很有趣!”

“疯子!”

慕长清离开夏侯府,越想越憋屈,刚刚那一队人马已经往远处去,竟然带走阿云贴身之物。慕长清追上人马,光剑坠落,带队亲兵顷刻毙命,只留下瑟瑟发抖的轿夫。“你们快走!”

慕长清冲轿夫们说道,他们立刻四散奔逃。轿中冒充萧云的人,此刻正端坐其中,慕长清不敢掉以轻心,夏侯焘安排此人,必然是有十足把握将他重创的。此刻他已经感受到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杀气。慕长清试探性地向里面飞入一把光剑,轿子瞬间开裂,潜伏在内的那名女子旋转着从里面飞出,落在不远处。夏侯焘当真是处心积虑,这女子不光戴着萧云的发簪,还穿着她的衣服,梳着她的发髻,远远看去,竟有三分相像。“模仿了外表,也模仿不了神韵。”

慕长清看着她,不屑说着。那女子听闻,也不恼怒,从腰间摸出双刀,朝对慕长清刺去。慕长清挥动长剑从容应对,那女子招式凌厉狠辣,没有多余花哨的招式,所指招式都只有一个目的:夺命!慕长清不得不小心应对。交手几回合后,那女子逐渐逼近,两人擦脸而过,慕长清这才在月光下看清了女子的脸,冷眼冷眉冷若冰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五官精致,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挥着双刀直指向心门,慕长清顺势躲过,瞥见她的头发,从她头上将萧云的簪子拔出,那女子的头发却瞬间散落开来。这是女子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看到的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邃,如玉一般,看似冰冷却又有种温润的气质。竟然在自己一瞬间的失神之下,将自己头上发簪拔出,让自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得罪!”

慕长清的眼神并未在她身上作任何停留,他说着,便瞬间御剑飞上天空离去。女子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慕长清独自一人回到了高岩村。“小子,你回来了?萧姑娘呢?”

玄霁见他一人回来,便问道。慕长清摇摇头:“我没能带走她。”

“那你们是见到了?”

“见到了……”慕长清无精打采,不愿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从怀里又掏出那个发簪,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圣女安好?”

“放心,她没事,只是消耗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她为我们解毒的蛊王呢?”

慕长清想起刚刚玄霁的反应,还是有些担心。“蛊王与她有血契,此刻或许她正因为蛊王吸出毒素也承受着痛苦……也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待蛊王将毒素化解,便可以恢复了。”

“……这次,没有她帮助,我们真的无法全身而退了。”

“论计谋,我们都不是夏侯焘对手。”

玄霁亦望着远远的天边,忍不住失落。“……我刚刚在阿云身上施加了追踪术,我准备到时候跟着她,再伺机行动。师叔,圣女,就拜托你照顾了。”

“长清,你打算一个人去救她吗?”

“师叔,待我寻到阿云,替我去桐柏山一趟,寻找张兄与唐姑娘。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好……”“现下,我要先弄清楚夏侯焘带走阿云的目的……”“夏侯大人……”刚刚那乔装萧云的女子已回到夏侯府上,换回了一身黑色劲装,梳着高马尾。“冷心,你回来了。”

“冷心没能完成任务,请大人处罚。”

“无妨……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于你,务必完成,否则,提头来见我!”

“……是!”

“给我盯着那个公主,不要让她有任何闪失,也不能让她被人劫走!”

“……是!”

公主?什么时候多了个公主,冷心思忖着,自己身为夏侯大人培养的暗卫,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但刚刚遇见那人,却只拿走了自己头上那个发簪。这个发簪,是夏侯大人嘱托自己带上的,怕是和发簪主人有什么联系。夏侯焘随从带着冷心来到暖阁,里面的侍女替他们打开了门。“公主殿下,这是夏侯大人派来保护你安全的护卫。”

随从向萧云介绍完,便离开了。“保护?是监视吧……”萧云嘲讽道,也没有转过头看他们。冷心看向说话的女子,此刻她长发披散,坐在镜前,肤白胜雪,柔美与英气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融合,让她挪不开眼睛。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如玉的男子便是为她而来。“冷心,今后将保护公主安全。”

萧云一听,是个女子,多出两分好奇,转过头,看向她,一身黑色劲装,高马尾,低着头。看装束,与亲兵并不相同,应当是夏侯焘另外培植的暗卫势力。这个夏侯焘,培植这么多亲兵暗卫,是想谋取天下吗?萧云心中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起来吧。”

萧云站起身,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让她起身。她的手上,满布厚茧与伤痕,虽然自己的手也有不少薄茧,但是和她相比,也算是养尊处优了。“你多大了?”

“……回公主,冷心,年方十九。”

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做着如此危险的事情。萧云心知,她是派来监视自己,却也不想多加苛责,便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你们都出去吧,我乏了。”

说着,萧云径自走到床边躺下,脱下外衣,侧身便入睡了,不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冷心与侍女面面相觑,也离开房间,留在别处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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