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江曼声越发的愧疚,于是她提议道:“爸,我明天回去看看您吧?”
“不用不用!”
电话里,江博康的反应突然就激烈了许多,甚至是可以说有些慌乱的,“声声你不用回来的,爸爸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
江曼声本能的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急忙追问道:“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你不用回来我好得很!”
江博康急急忙忙的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容江曼声再多问一句。这态度着实耐人寻味。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难道……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不免想起了在那通电话里,陆尧对她说的那些警告的话语。再来不及多想,江曼声急忙收拾好东西换上衣服,就直接拿起钥匙出了门。打车抵达江博康所居住的地址时,夜色正浓重,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子沉重的味道。江曼声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一路快跑冲上了楼,她的呼吸都有些紧促起来了,这一路上她不断的拨打江博康的电话,却始终都没有人接通,她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拍打门的动作有些剧烈,引的隔壁的邻居都好奇的打开门看了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姨您好,请问您认识隔壁的吗?”
那阿姨慈眉善目的道,“可不认识嘛,我们可是一个隔壁的,老江平日里上上下下的,大家都跟他关系还挺不错的,怎么了吗?”
江曼声急忙追问道:“那他是不在家吗?我刚刚一路上一直在打我爸爸的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现在我按了半天门铃了都还是没有人打过来开门,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嗨……原来你是老江的女儿啊,看来你平时工作挺忙的吧,你爸爸呀……他耳朵有些不好,大概是没能听见吧,平时我们跟他说话也有些,不过倒也还好,来来来,我帮你喊两嗓子。”
话落,阿姨就扯开嗓子喊了两声江博康的名字。看到这幅画面,江曼声鼻腔酸涩,心里面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一瓶调味料,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几个月以来因为工作繁忙,江曼声几乎很少联系父亲,现在对他的了解,居然都不如他的邻居阿姨。这感觉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的难受。眼光渐渐的泛起湿热。过了会儿,也许是因为那阿姨的嗓门足够大,那扇紧闭的门,居然真的打开了,看到恍如隔世的父亲的脸的,那一瞬间,江曼声迅速捂住了嘴。喉头泛酸。“爸……”面前的男人头发苍白,脸上有着深刻的皱纹,一双眼浑浊的宛若六七十岁的老人。看到是她来了,江博康明显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想要关上门,却被隔壁的阿姨拦住了,“老江,你这是干嘛呢?你闺女来看你了,你怎么还关门不让人进来呀?”
“哦……抱歉刚刚没看清,来来来,进来吧。”
事到如此,他只好招呼着让两个人都进去了。热茶氤氲的腾腾雾气遮盖住江曼声神情莫测的阴郁脸色,她眼中含着泪水,哽咽不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做为一个女儿,是不是太失职了……父亲苍老至此,身体看起来也远远不如从前硬朗,可是她却除了每月定期给他打一笔生活费之外,再无其他。她每次都用忙碌来作为借口,可是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到底还是记恨当初江博康不顾父女之情对于当初谢家的事情选择了袖手旁观导致那些年,谢家那些人包括谢流川在内,都对她满腹抱怨。以及后来江博康一心想要东山再起于是不断的借钱甚至借了高利贷的事情……视线落在父亲那只当初因为还债时间过长而被放贷人砍掉的断手上,眼泪终于还是没法控制住的滑落下来,不过她怕被外人看见,在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迅速用手挡住,将脸调转面向车窗外。江博康深深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邻居阿姨,在喝了一口热茶之后也渐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她干笑着试图打圆场。道:“哎哟这是怎么了?父女两都不说话是怎么的?老江啊,你可真是幸福啊,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好女儿……说起来,”阿姨眯了眯眼,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埋怨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了戴眼镜过来:“你这女儿总觉得有些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一样……”江博康咳了声,有些骄傲却故作谦虚的摆出那副长辈架势来,摆摆手:“是个小演员,不出名,演过几个电影,你估计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哦哟哦哟!难怪咧!我说啥来着,那个那个……那个《摇兰》?是不是?前几天我孙女儿还带我去看了咧!”
阿姨惊讶不已,不断的赞叹着。江曼声被她用一种像是在观赏某种稀奇动物似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终究还是觉得十分不自在,无奈的挤出一丝笑来。无奈又被动的迎合了几分钟,最后江博康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走了,临出门前,阿姨还是多了句嘴,对江曼声说:“哎哟小丫头呀,我知道你们演艺圈忙的咧,可是再忙爸爸也不能不管的呀,你爸可怜人哦,手断了不说,这一年多以来他搬到这里,我们大家都看得到他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唉……他可比我还要小上一岁的咧,可是你看他头发……你们家的事我不好多嘴,但我看你是个孝顺孩子,所以在能陪伴的时候,还是多回来看看吧。”
说完这番话,阿姨摇摇头,叹息着离开了。江曼声站在门框边,眼中泪光闪烁,因为这句话沉思许久。走回屋中,她看着父亲苍老的模样,心如刀绞。“爸,这一年……你过得不好吗?之前那次见你,明明好好的啊……”她哽咽着,移开视线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