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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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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赴缘,起床了。”

房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床被泛起细数尘埃,慵懒的盘坐于床揉着惺忪睡眼,我有无数记不清只知道不能丢下的东西,生命中还有多少苦痛和甜美,于世一半旅程低头前行,生命灿烂烟花般上演,只剩生存只会呼吸和吃饭喝水的生活,有谁能告诉我,我正处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中呢?一楼客厅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穿过窗外一束晨光照射下冉冉升起炊烟,坐在宽大的圆形餐桌前,端起盛满白粥的陶瓷碗,左手夹起黑糊糊的煎蛋,入口仅存温凉。“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今天不是周末吗。”

厨房传来轻言细语的声音“跑步。”

身材高挑束着马尾长发中年女子穿着一身运动装手握着一杯白开水走到客厅“昨天上称发现胖了三斤。”

“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嘛,不会彰显你起的比我早吧。”

“这个暑假你不是宅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去网吧打游戏,那么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荒废了。”

刘晴秋看着吃完早餐瘫坐在沙发的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拯救你那腐败不堪的灵魂。”

“义正言辞的发言,也改变不了我不想运动的心情。”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起哈欠。沿海小镇夏日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炎热,燕子飞过屋檐觅食,街道小巷口泛起缕缕微风,过路行人气喘吁吁,担着一娄娄的青菜大声呦呵着一边赶往菜市场,推着一车泛着热气炊烟的包子赶往街口贩卖,跑过基围河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停靠在海面的帆船,赶海的人开着车承载着一桶桶鲜活海鲜前去贩卖,菜市场里的嘈杂热闹显得摆在海岸边的水果摊略微萧条,岸边些许或站或坐着小板凳的人手握鱼竿垂钓,俯视蔚蓝油画般天幕白云,马路上响起汽笛声,店铺陆续开门营业,车站乘客等着早班车,一只只麻雀飞过泛绿广阔田野,公路上老人牵着牛慢悠悠走向草地,泥沼小路铺满杂乱石头,鱼群泛起湖面阵阵涟漪。“少年,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有腹肌。”

汗流浃背的刘晴秋气喘吁吁用纸巾擦着汗看向脱掉上衣吹着风扇的我。“肮脏从腐败到灵魂。”

“在外面读书看来没少运动啊,怎么回到家这么懒惰了。”

刘晴秋微笑着“我去洗个澡。”

缓过神来回到房间看着电脑闪烁,登录游戏,暑假时间仿佛很漫长,最平凡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情,我列出过暑假要做的各种计划,但都无疾而终,忽远忽近,忽清忽浊,不知道尽头在何处,渴望着别如此终其一生,让自传如同诗一般,拥有无悔青空,无垠未来,活得此生无恨无憾,这些也只存在电影情节里,无论主角有多少误会都在配角的讲述中解开,最终相遇。房间里摆放着积满灰尘的架子鼓,还在读小学的时间看电视觉得组乐队很酷,便和几个发小说好各自自学,几年后也都没有了兴趣,时间流逝冲刷着热爱,在平淡的日子里忘却。站在二楼客厅门口刘晴秋躺在沙发上慵懒的看着电视。”

你不去找你男朋友谈恋爱吗。”

“快分手了,异地恋消耗话费的同时也在消耗生命。”

刘晴秋抱着抱枕哈欠连连从沙发上坐起。“多么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荒废了,腐败不堪的灵魂。”

刘晴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大喊:“要不我们去网吧,或者去钓鱼。”

“我选择陪你看电视,外面太晒怕你中暑,去网吧你又不玩游戏。”

木讷瘫坐着陪刘晴秋看电视似乎成为了暑假里不可或缺的一件小事,只要没有约会从未见过她会出门,也没听过她说起她的朋友,闺蜜之类的话题。徬晚嘈杂的餐厅里,刘晴秋喝完最后一口汤用纸巾擦着嘴,“等下你要去那里。”

“游戏厅。”

我缓缓从餐厅角落窄小餐桌站起走向收银台。“那我不管你了,早点回。”

刘晴秋微笑道。从游戏厅里出来时已是夜晚,天空下着蒙蒙小雨,街道上却依然车水马龙,在马路的另一边,高挑身材的女生提着伞,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和她身高相仿的男生,伞缓缓落下,男生快步行走离开了。我弯腰把伞拿起,看着精致脸庞眼角湿润的女生,一时间想不出言语安慰,毕竟即使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见心里是伤悲的,无言的对白显得沉默。夏天蝉鸣,阳台上放着几朵桂花,正当我要睡觉的时候,房间响起一阵敲门声。“让一让。”

刘晴秋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发出玻璃瓶摩擦的声音。“陪我喝点。”

刘晴秋微笑看着我。房间阳台上少年女孩席地而坐,酒瓶碰撞声勾勒着女孩忧愁心事,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只觉得很苦。“失恋是人生必然经历的事。”

头晕含糊的细声“不要感到烦恼而郁郁不得志。”

“你谈过恋爱吗?”

刘晴秋醉醺醺的说着:“在这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我打算换个地方生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时候看不到我,你也不用伤心。”

刘晴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从校园到工作,我和他认识了快九年了吧,只是我的原因让这段即将步入婚姻的爱情潦草收场。”

“有我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住在你家,想当年…………。”

我听着刘晴秋讲诉自己的生命旅程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刘晴秋醉醺醺的在客厅看着电视,这个比我岁数大十多岁的女生,对我来说是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直照顾着我。“醒了?茶桌上有牛奶面包。”

刘晴秋有气无力的说道。“嗯。”

两人沉默无言看着电视。太阳挂在天际线上粲放如花,站在三楼房间阳台窗边直视盛烈的阳光,仿佛置身绚美如诗清鲜如画的短暂遐想,只是这份遐想没多久便被刘晴秋的大嗓门打破。走下一楼客厅,餐桌离窗户很近,恰好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映在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碟青菜。“昨晚算不算教导未成年人喝酒。”

我拉开椅子坐在刘晴秋对面端起陶瓷碗用勺子盛着白粥。刘晴秋夹着菜微笑说着:“当然不算,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必须喝两杯。”

“什么喜事,是你家里人有什么好事吗,说给我听听。”

我挤眉弄眼看着刘晴秋。“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刘晴秋同样挑了挑眉毛“这么久也没见你联系过家里人。”

我从未听刘晴秋说过她家里人的事情,好像即使她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想找到她一样。生活与往常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玩着网游或到游戏厅玩街机,玩得沉迷时,耳边传来的声音把我惊醒,刘晴秋拍着我的肩膀,只见她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衬衫,头发披散着,回家路旁树叶烂漫似群蜂飞舞,刘晴秋有的没的一直诉说着家长里短。“记得如果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爱上一次就一辈子。”

刘晴秋摸着我的头。一楼客厅堆积着各式各样的烟花。“怎么这么多烟花,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我语重心长的看着正在推车出门口的刘晴秋“生活虽然给我们带来不同的烦恼和苦闷,即使郁郁不得志也要保持一颗上进的心态。”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把烟花抬到车上。”

刘秋晴道。“这么多放得下吗?”

我挠头说着:“我们是要出去摆摊卖吗,节日还没到呢,不会有人买的。”

“当然是拿去放啊。”

繁星点缀天宇,巨大的声响掩盖海面的浪潮翻涌,绽放璀璨稀疏流光溢彩转瞬即逝,五彩斑斓的烟花把地面映照的如同白昼,刘晴秋手拿十几支烟花用胶布捆成团直指夜幕,一粒粒五彩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绽放,地面摆放着两团特别小的烟花,点燃时火焰争锋似彩蝶飞舞仙女散花。“赴缘,你把这个点一下。”

“你小心点。”

仙女棒绽放微熹光点照映着刘晴秋精致无暇的脸庞,海滩上少年少女席地而坐看着潮起潮落,烟花的硝烟还未逝去。“明天我要出趟远门了,纷扰世间世事变迁,你要习惯离别。”

刘晴秋道。“你要去哪。”

“我一直想去看看远方的风景,一直都没有机会,要是以后你有机会看到,记得告诉我。”

刘晴秋手指划过鬓角长发望着海面,眼神似乎有着无尽的悲愁,我不知道这将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后一场对话,最后一次一起走在回家的路途,同看一片霞云。沉默像一条漆黑曲折的隧道,声嘶力竭奔跑在隧道里义无反顾的奔赴蒙住双眼的漆黑,没有尽头的沉没直到溺死其中。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刘晴秋了,房间门一直锁着,敲门也没有回应,大概真的出远门了,去她心心念念的远方,当我刚想快速跑下一楼时,经过二楼客厅闻到一股淡淡让人想吐的恶臭味,像死老鼠一样的恶臭。我跑到父母房间里,翻找钥匙,内心惶惶不安起来,站在房间门前,如渊般沉寂,房间里躺着一个把过去丢在昨天的人,浴缸里流淌着荒芜,像惆怅的凉秋红叶满地枯落凋零,桌面上摆放着两瓶敌敌畏与老鼠药和一封铺张开的信。我颤抖的拿起桌面的信“冯赴缘,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这个让我厌恶的世界了,手握着飞向天堂的地址,我不知道如何与你告别,我是一个孤儿,父母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离世了,没有朋友也不能去认识,因为我没有未来,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出现过你的生命旅程里,虽然我不是你的家人只是一个租客,以后就不管你了,照顾好自己,走向未知目的的漫长旅行。”

地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氯氮平,氟西汀,我走到浴缸前,抱起刘晴秋的尸体,一步步走向过往回忆里,好像这广袤无垠的人间,只有你我两人并排走着,街上行人纷纷,目光呆滞的我,在众人的疏远,议论中醒来,刘晴秋腐烂的身体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我把刘晴秋的尸体抱到医院,医院联系了殡仪馆,仿佛她在世界上的一切都被磨灭消散了,唯一证明她来过这个世界的,只有留在我心里的名字。我端正着坐在医院门口成排的椅子上,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车辆,要是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再吹吹海风,吃一遍黑糊糊的煎蛋和叫一声姐姐,可这一秒连呼吸都是奢侈。小房间里地上躺着一个把过去丢在昨天的人,浴缸里流淌着荒芜,像惆怅的凉秋红叶满地,枯落凋零尘粒般卑微的我们,透过漆黑蜿蜒的隧道,曲折蜿蜒存在于世界,演好每天的生活,直到某天血液没有了温度,生命脆弱的如同寒风中的蜡烛。暑假临近尾声,刘晴秋的离别沉重的悄无声息,如人间过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葬礼请人操办,好在父母给得钱多,生活也逐渐回归正常轨迹,只是少了一个人的唠叨讽刺,让我有点不习惯。临近开学,暑假作业还在房间积灰,我之所以还能气定神闲的玩着游戏,只因为和发小死党约好要转学回到家这边读书,由于在原本的学校经常参与打架,斗殴,觉得蹉跎岁月,时光荏苒。破晓清晨漫步街道,路过街口买了几个面包满足胃一时的需求。马路上三五成群或零散走着前往学校报告的同学,由于早上忘记联系两位发小,只能在校门口榕树下等着,校园内铃声响起,见街道远处没有熟悉的身影,刚想转身进学校,突然腹部传来一阵酸感,脖子被双手搂住。“小伙子,借个肾用一下。”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两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三人不由自主的相视傻笑,一种从内心发自最为真挚的欢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林柏故作神秘的推了推眼镜“坏消息是你和我们不同一个班,可惜。”

“好消息是你可以自己转班,之前有些人试过。”

黄观察抱肘打着哈欠。踏入书本样式的校园门口,能直观的看到两张略微生锈的兵乓球台,两面粘写老师与成绩优越学生照片名字的墙,一颗不知年份三四层楼高的榕树,篮球场被泥地跑道围着,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舞台,走下楼梯前往教学楼能看到矮小平顶房有序停着各式各样的单车,挂在墙上的水龙头。走进宽大的楼梯口,快速跑到四楼,这一刻对我来说算是熟悉的吧,包括这次一共转了三次学校,陌生的教室门口,过往熟悉的脸庞,仿佛回到了小学。坐在教室靠近讲台的位置,陌生的同桌同学,教室后面的吵闹,显得前排格外的萧条,随着一名精瘦中年男子走进教室站在讲台,头发少许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沟壑中流淌过的是岁月的长河,或见证了多少光辉岁月,经了几多似水年华,深邃眼眸里充满了悲凉,却毫无沮丧之色。吵闹声逐渐平息。“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姓𧝁,现在开始点名。”

对照打印在A4纸页上的名字学号一一点着名,每次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都会有种莫名的亲切。“还有谁没有念到名字的吗,举下手。”

“冯赴缘。”

我缓缓把手举过头顶。"很高兴认识各位,现在先调一下座位,都先在座位站起来。”

“冯赴缘是吧,你个子比较高,先去走廊外站着。”

不经意的转眼,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像晴天阵雨让人措不及防,犹如心田照进一缕阳光。我趴在课桌上,看着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孩,名字好像叫谢盈,穿着白色裙子,个子不高,齐肩短发披散着,双眸在睫毛的衬托下显得清澈灵动,只见她淡粉色的嘴唇微微上弯,白皙的脸颊上随即显露出一个深深的梨涡。忽然讲台上传来一声充满悲凉的叹息细说着:“我在无光荒芜险峻的黑暗中当我走完生命最后旅程。”

深层的黑暗,浓烈的希望,仿佛透过老师深邃的双眼,看到那个在挽救自己残破不堪的灵魂。随着下课铃响起,学校门口小卖部挤满了人,走在小路深秋的田野,黄昏霞云逐渐消散,炊烟随着微风像一条条白色丝带缓缓飘散,鸭子成群结队走在稻桩和稻草垛的田里。”

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小路。”

林柏道。黄观察搂着林柏的脖子”田园风景,美不胜收。”

林柏一个戴着眼镜像饱读诗书的清秀书生,身高大概一米八三,打架,抽烟,泡网吧,逃课打街机,以前学校重点开除的对象,黄观察清爽短发精致的脸庞,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帅气,身高与林柏相仿,搂在一起有种难以言表的激情四射。我们家离得很近,从小一起读书,无法无天成长着,网吧街机海边游泳河塘里抓鱼,童年的记忆片段总是充满着无限,对于我们来说,每天都是一场新的探险旅程。上课,打游戏,认识新同学,熟悉身边新的事物,偷看坐在第一组第二排的她,生活有序的进行着,只是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总会有点不适应。“听说𧝁老师在昨晚凌晨走了。”

林柏手握摇杆拍打着按键漫不经心道。“人生老病死,不是常态吗。”

吴凌晨从身后搂着我的身体“生命渺小无趣。”

“即使跪在坟墓前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见得是伤心的。"我摸着吴凌晨的手臂”而那些沉默无声的悲痛是否会有人能听到呢。”

嘈杂的游戏厅充斥着敲击声,离别何尝不是另一种开始,如过客在你的生命旅程里一闪而过,你的故事此刻才刚刚开始,是否去到你想去的远方,目睹生命华章的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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