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华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小桃听了,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那可是杀人!当然,王熙华能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一时情绪激动。毕竟她现在平静得很,甚至有些许的快意。这个念头自幼时就开始在王熙华的脑海里萌芽,只是对于王富贵的恐惧,将这个念头压的死死的。而后自己跟着柳问风北上入京,以为自己彻底摆脱了以前的生活,自然将这个念头也抛之脑后。谁知道,王富贵又再次找到了自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想把自己一起拖入泥潭深渊。她不允许!她一定要想办法摆脱王富贵。所以,那个黑暗的念头再一次探出了头。本来还想着,若是王富贵能按照约定,拿了钱便自行回到老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她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但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王富贵的贪得无厌。王富贵如同一只吸血的蚂蟥,狠狠的攀咬着自己,口器陷进皮肉里,只有死了才能清理干净。王熙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桃,一时眼神闪烁起来。小桃知道自己太多的事儿了。所以,对于这种人,要么就让她永远说不了话,要么就将她彻底拉下水,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至少现在,对于王熙华来说,小桃用着还算顺手,自己身边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下人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所以,小桃现在还不能死。一旁的小桃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的边沿走了一遭,依旧还在为王熙华刚刚的话而心神不宁。王熙华想了想,将面前的幔纱掀开来,定定的看着小桃,牙齿顶着舌尖一使劲儿,眼眶便疼得红了起来,眼泪夺框而出。“小桃,我没有娘亲了。”
王熙华声音颤抖着:“我的娘亲被那个畜生害死了……”说着,还没等小桃反应过来,王熙华便扑进了小桃的怀里,啜泣着:“从小便是如此,那个畜生对我们母女二人又打又骂。将家里所有的银子拿去赌钱不说,输光了甚至将我也抵卖了出去。娘亲怜我,深夜将我送上了北上的货车,途中凶险,好在我遇上了老爷,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小桃手足无措的虚搂着王熙华,听见王熙华说的这些,心里也难受起来。谁能想到,堂堂的丞相府姨娘,幼时比自己这个为奴为婢的,过得还要凄惨。王熙华继续说道:“我为了让娘亲放心,偷偷同她通了两次信,谁知道被那个畜生发现了,他知道了我现在过得还算好,便托着娘亲前来寻我。表面说着认亲,其实不过是想来要钱罢了。”
“我本来不想给的,但是他说娘亲生病了。我怎么可能看着娘亲生病不管?便拼死拼活也要拿出银子来,给娘亲治病。”
王熙华双手用力的扣紧小桃的胳膊,咬牙切齿道:“可谁知!这个畜生,竟然放着自己卧病在床的发妻不管,拿着钱又去赌场输了个干净!”
“他杀了我娘亲!我就要杀了他给我娘亲偿命!”
王熙华这番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只有那么一两分的假话。所以,王熙华说着真情实感,小桃听着也感同身受。在推崇孝道的赵国,更是显得王熙华有理有据起来。小桃沉吟了半晌,这才伸手,将王熙华抱在了怀中,小声道:“夫人,这种人渣就是该死,我们这不仅是为了夫人的娘亲报仇,更是在为民除害。”
听到小桃这么说,王熙华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又在小桃怀中装模作样的缓了许久,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着小桃,语气中带着一丝因为恐惧产生的颤抖。“小桃,我想过了,这件事拖不得。我刚刚给他说了,我给他银子,今晚就给,让他去破庙等着,我回家去娶。等会儿,我们便去破庙,你先去一步,将银子给他,再将破庙里的乞丐们喊去别处。等着庙里没人了,我再去。”
小桃皱眉道:“就算今日那人渣喝了酒,但是他好歹也是男子,夫人你一个人……夫人,要不我去吧。”
王熙华拉过小桃的手安抚道:“放心,他不会想到我能对他下手,所以一定不会对我设防的,我才能出其不意,你去反而不好。”
小桃想想也是,朝着王熙华点了点头。说服了小桃,王熙华便带着小桃上了马车,让马车开到丞相府后门,她们最开始上车的地方,结了银子,便让马车走了。这样,也就没有人知道,自己又转头去了破庙。王熙华按了按衣襟,透着单薄的夏衣,一早藏在里面的匕首形状清晰可见。确认了之后,王熙华将衣服松了松,直到看不清匕首的样子,才放下心来。主仆二人趁着夜色,快步走向了破庙。小桃从王熙华手中接过银票,深吸一口气,便朝破庙里走去,王熙华在不远处等着。不一会儿,小桃就带着几个小乞丐从破庙里走了就来,路过王熙华藏身的地方时,小桃眼疾手快,朝一旁掷了一颗石子。这是刚刚小桃和王熙华约定好的,可以动手的信号。等着小桃带着小乞丐走远,王熙华又在心里默数了二十下,暗自咬牙,朝着破庙走了过去。王富贵刚刚从小桃手中拿到银票,也没着急着走出门,就站在原地,嘴角挂笑的清点着银票。王富贵是正对着大门站着的,所以王熙华一到门口,王富贵便警觉的抬起头,但是看到是王熙华之后,又放下心来,低头清点着银票,嘴上说着:“让你丫鬟一个人来便是了,你怎么也跟来了?这么晚了,你往外边儿跑,若是丞相大人发现了怎么办?”
王熙华装作去看破庙中间残破的佛像,走到了王富贵的身后,语气不善的开口:“你是担心我被丞相责罚,还是担心我以后给你送不了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