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炜宁可真枪真刀的干一架,也不想就这么被憋着。现在这个案子有了新变化,结果会如果完全取决于皇帝,这让程管炜更加纠结。正此时户部尚书丁成儒从班列中走了出来。“臣户部尚书丁成儒有本要奏!”
“奏来!”
“臣闻食为民本,民为国本。凡营田亩,不失时为其务,民失其田而天下不安,隋唐之鉴于此也。户部田亩失察久矣,未核入册之田尤多,久之,丰兆非国库所有,贫旱民聚而揭杆。望皇上静依阴阳,顺顾天时!”
刘塬只觉得奇怪,他问道:“丁爱卿所言何意?”
“清丈田亩,为国增赋,此迫于眉睫!”
刘塬御极以来,还没真正全面清丈过田亩。因为那样只会得罪那些少报瞒报田亩数量的世家大族。刘塬自己根本不可能亲自去地方上去查,所以只能由户部主持。但户部是由太子党把握,他们根本不想去得罪地方豪强,以免自己在与大爷党相争时多出几个敌人来。刘塬原本就是想着对付世家,比如刚刚的陇西李氏,但现在丁成儒突然提出来,这让刘塬感到十分意外。刘塬看向了李裕。李裕从班列中走了出来。而后厉舒才也跟在了李裕的身后。当刘塬以为大爷党的李裕是出来反对丁成儒时,却没想到李裕与厉舒才同时说道:“臣等领户部众同僚附议!”
刘塬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这是他们三个人商量好的!从来都是刘塬用帝王心术左右户部,今日户部这一举动倒是让刘塬都看不明白了。但不管如何,这对于刘塬治国是绝对的利好消息。只是世家大族的反应会大得许多。刘塬应道:“朕准了!”
厉舒才马上又道:“若遇瞒报数额过大者,当以大案处之,御史台当有所稽查!请皇上准一御史专察!”
刘塬看了一眼侯不平,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刘塬道:“如若众臣工都能像今日一般摈弃派系之争,和睦一堂,只言利国之事,朕无忧矣!左都御史何在?”
“臣左都御史侯旨伍庚良听宣!”
伍庚良是大爷党,是御史台真正的一把手。右都御史只不过是挂职而已。刘塬说:“从御史台调出一道御史入驻户部,只管清丈田亩之事,其它匆述。若有所异,上疏为闻!”
“臣尊旨!”
李裕又说道:“因皇上精简官吏,户部所务有限,请以府道为限,顺序查之!臣请以陇西府为先例!”
李裕这么说是为避嫌,但说的又是便宜话。陇西县户部着火,那么多的黄册典籍一起被烧了,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入手查起。虽然户部那里有前一年的存备档,但要调到地方,不是一天两天能整理出来的,且相隔了一年,不可能有那么准确。也就是说,如果非要开始清丈,那么只能让地方乡绅先上报上来,报来以后再行查实。而李哲、李且获罪,陇西李家哪里还敢再有半分做作,一定会如实上报,所以不可能能查出李家还有问题。刘塬听得十分满意,他说道:“可!其它府县之地方乡绅之前若有所瞒,当各自上报,朕既往不咎。若户部开始勘察之时,依有发现犯科不法者,当立罪于斯。着御史台监察之,不得有官吏从中媾合!”
“臣等尊旨!”
李塬这一个政令下去,刘永铭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先是太子党的魏文政下放了,然后陇西李氏又被打压了,两派越争越弱。现在就等着余、宫二人的案子有个了结!一时间,众人都偷偷得向谷从秋多看了几眼。谷从秋却低着头,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今天的朝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太子党与大爷党意外得没有发生任何口角。因为他们看到皇帝有所动作。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快结束了,再吵也没有意义,因为结果如何都是取决于皇帝刘塬一人。朝会在九点左右便早早得结束了。众臣工从宣殿政里出来,马上哄哗起来。他们结群而论,讨论着李且、李哲的事情,而后又延伸到了太子党与大爷党之争。刘永铭散慢地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心道:“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又何必叫我来呢!”
“六哥!”
八皇子刘永键追上刘永铭。“六哥。刚刚……”刘永铭摆了摆手说道:“别说话!什么也别说!父皇今天是真生气了!一会儿他如果招你说话,或是想问你学业,你干脆就说你病了,狂冒虚汗,去不了了。”
“什么?”
刘永铭翻着白眼道:“现在去,说什么都是错的!你就别找倒霉了!”
八皇子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六哥,你是不是与李且认识?”
“是呀!父皇让我来上朝,原本就是想让我出面说说李且犯下的那些事,随便提及李且为人,以佐证侯不平所述的罪证!但父皇压不住气了!直接自己就说出来了!”
八皇子刘永键问道:“六哥,父皇可好久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吧?”
刘永铭叹了一声说道:“朝庭里张罗着盐引代酬之事,却有人在背后倒卖盐引抬高盐跟他唱反调!他本来就对世家大族有意见,还来这一出,他能不发火么?”
八皇子关心地问:“会牵扯到户部李裕么?”
“不会!牵扯他做甚!李裕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那陇西那里的案子……”“六爷!六爷!”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谷从秋一把上前将刘永铭的胳膊死死得挽住了。谷从秋对八皇子赔笑道:“八爷,得罪了。借六爷一用!”
谷从秋说着便拉着刘永铭要向一边去。刘永铭哪里想走:“别吵吵!孤还有别事呢!别拉我!别拉我!”
“六爷、六爷!借一步!借一步说话。”
谷从秋半推半拽得向一边拉扯着刘永铭。刘永铭急道:“做甚做甚!信不信我躺地上打滚!不讹你得你亵裤都掉了就当你没穿!”
谷从秋虽然担心刘永铭会这自么做,但依旧还是拉着刘永铭往一边而去。八皇子却是没有跟上来,他摇了摇头,想起了刘永铭的话来,然后马上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装起了病来,一步一瘸得往外走。“六爷!六爷!不开玩笑!不开玩笑!臣是真没看懂!”
刘永铭看了看周边,并没有他人跟来,他笑了一声,轻声问道:“你又哪没看懂呀?”
“皇上的意思呀!前面办了李哲和李且,接下来皇上是不是要办户部李裕了?皇上是不是不想坐实宫千树的罪名?”
刘永铭笑道:“你可真敢想!父皇要是想办李裕,刚刚不是已经办了么?至少先让李裕停职待罪呀!”
“说的也是!但如果皇上想保下李裕为何又要对李家下手……呀!六爷的意思是不是,皇上要对付的是陇西李氏而非李裕一人?”
“想明白了就好!”
谷从秋又问道:“这么说来,皇上是要坐实宫千树的罪名了?”
“你都猜出来了还来问我做甚?”
“可是……可是户房都烧了,哪里有证据呀!坐不了实呀!”
刘永铭气道:“谁跟你说要坐实御史台对宫知县立的罪了?”
“阿?六爷,臣这又……”刘永铭一边说即要坐实宫千树的罪名,另一边却说不做实御史台所立的罪。这让谷从秋被更加糊涂起来。刘永铭说:“案子你先拖挂着!父皇那这有了准信再说!”
“准信?什么准信?”
刘永铭白了谷从秋一眼,说道:“什么时候父皇那里派人请宫玥璃去见宫千树了!你什么时候就开审!”
“没明白呀!”
“你真傻假傻呀!”
谷从秋苦着个脸:“臣发现自己越来越傻了!还望请六爷告知。”
刘永铭不耐烦地说:“宫玥璃没得到自己父亲安全的准信,她能把那本最关键的账本拿出来么?她怎么确认呢?当然是让宫知县自己说出来了!”
“宫知县自己说?”
“把案子从大理寺弄到刑部去,你觉得宫千树还能在大理寺再关着么?”
“不能呀!案子都退到刑部了,人犯自然也得从大理寺提出来,去刑部大牢呀!”
刘永铭似问非问地说:“你说父皇为什么要把人从大理寺弄到刑部去呢?”
“恩?”
谷从秋被刘永铭这么一提醒,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刘永铭接着道:“大理寺呀!别说你刑部了,御史台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父皇想派个人进去跟宫千树说说话,你觉得会有人不知道么?”
“会!不,不是。我是说,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但在要你刑部呢?或者说,人在大理寺往刑部拉的过程中……”说到这里,谷从秋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他连忙说道:“那……那臣……”刘永铭将手拍在谷从秋的肚皮上,说道:“别瞧别看,别听别管。刑部大牢押解人犯之时,别用看谁都像贼的眼神去看人,谁要是想跟宫千树靠近说几句话呢,都别拦着。特别是那种内衫穿着土色黄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