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倚云无语凝咽,转头看向另一边,满身灰土却无损伤的三个少年,问道:“那你们过来又是干什么?又觉得千城肃哪里好,我配不上他?”
“我们是听了村里的风言风语,代替大哥来保护大嫂的啊!”
三个少年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哪里来得一点厌恶之意?“大哥都已经二十岁,能喜欢个女人多不容易?我们当然有义务,守护好大嫂的人身和家里安全。大嫂不用搭理这四个小兔崽子,今天我们一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再也不敢上门闹事!”
说罢,他们三个就又撸袖子要揍人。舒倚云赶快抬手拦住他们的去路,无可奈何轻叹一声:“你们搞错了!我和千城肃没关系,更不是你们大嫂。别打了!他们这些整天坐学堂的,哪里是你们对手?万一打坏了,回家怎么交代?”
“用不着你这女人假惺惺的拉架!你要是还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当初就已经谨言慎行,不该红杏出墙。做出丧德败行的事情来,现在又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领情?”
学院派怒不可遏的指着舒倚云的鼻子骂,满脸疾言厉色,当真恨不得现在就抓她浸猪笼。“大嫂,你让开。我们今天非打到他们服软,再也不敢来惹事不可!”
少年们一改对舒倚云的笑意,转头看向对面叫嚣的四个少年,眼珠子都瞪红了。舒倚云无语到眼皮直跳。邵温伦那王八蛋想怎样对付她都行。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鼓动这些涉世未深,满心正义的学子们来找自己的麻烦。利用这些单纯的少年,邵温伦就一点都不觉得忏愧?“我用不着你们领情!”
舒倚云转头对他们利喝一声:“我只知道胡太初《昼帘绪论·治狱》谚曰: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此虽俚言,极为有道。我还知道,释普济的《五灯会元》谢过,利刀割肉疮犹合,恶语伤人恨不销。”
“无端恶意中伤别人,和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你们饱读诗书,日日勤勉用功。学来的就是轻信别人三言两语的谗言,随便跑到别人家泼粪凌辱吗?就你们这样偏听偏信,将来要如何做官?怎样执法维护一方百姓的正义?”
上辈子为了做个配得上邵温伦的妻子。舒倚云跟着他进京后,自学很多书籍,也请过女夫子上课。所以她是识文断字的。四个学子面面相觑,还是为首那个梗着脖子,明显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你别以为我们没有证据!那日邵举人家中办宴,我们都在现场!我们都看见,你和千城肃搂搂抱抱。你身为人妇,做出此等罔顾礼法的事情来,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
“那你们应该也看到邵温伦是如何欺负我的!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夫子就没教过你们众生平等?既然邵家不拿我当媳妇,我又如何拿他们当婆家。你们摸着良心扪心自问,如果我是你们的姐妹,你可还觉得与邵温伦和离,是我的错?”
舒倚云字字不相让的反驳回去,这次也不再否认她和千城肃的关系。反正当着杜静月和其她女子的面儿,她都承认了。这会儿再说没有关系,骗得了他们一时,转过天来,他们就会再找上门。“我们……”学子虽然容易骗,但他们同样善良。像邵温伦这样的极品,一万个里面都找不到一个。“对不起。”
他们默默低下头去,倒是认真与舒倚云道歉。“算了,你们也是被人利用。回家洗洗脸,换身衣服去吧。”
舒倚云摆了摆手,也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什么。“大嫂,你怎么能这样简单就将他们放走了?大哥曾经说过,即便是无心犯错,犯错也是要承担后果的。若做了什么事,都要用对不起我不知道来解释,那还要律法干什么?哪里还有公平两个字?”
三个少年闻言却是不愿意,这会儿拧着眉头反驳,当真是把千城肃的话当成圣旨铭刻于心的。“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已经为自己的偏听偏信付出代价了!你们都和我进屋来,好好洗洗脸上的土。小心一会儿回家,你们娘追着打。”
舒倚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拎着空盆子率先进院去了。让他们三个洗完脸,舒丁氏还给他们拿了一些小浆果吃。刚把他们几个送走,用水冲干净院子外的土地,里正就找上门来。“把你爹和哥哥都请回来。”
张里正今年五十多岁,在村子里向来威严。这会儿背着手进院子,就说这一句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爹和哥哥们进山了,没说具体去哪里。张伯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说吧。”
舒倚云端着水盆进院,已经被这一波又一波的麻烦,折腾到毫无感觉。比这更遭心的事,她上辈子经历的多了。就如今这点,都不算什么事。“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我跟你说什么?说多了,那算是我这个做长辈,做里正的欺负你。你想办法把你爹和哥哥们找回来。我跟他们说!”
张里正语气十分不耐烦,那语气就像多和舒倚云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般。舒倚云抿了抿唇角,刚要反驳他,就听到一个不着调的声音在门口传来。“若真怕对女人不好说,那张里正有话就对我说吧!”
千城肃慢悠悠在门口晃荡进来,桀骜不驯的黑眸都写着漫不经心的站到舒倚云身旁。“你干什么?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出去!”
舒倚云见到他就来气。这男人是嫌害她被人戳脊梁,戳的还不够吗?青天白日的往她家院里一站,还说要当她的家?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想要的,你就喊我想听的?”
千城肃就像完全没看见她的愤怒和疏离,转头看着她笑得轻狂又张扬。“你这是忘记昨天答应我的?用我帮你回忆一下不?”
他见她只脸红不开口,弯腰凑近她的俏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