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也行,都留着吧。”
江畔点头道。铺子那边就算不收桃源村的芋头,也还有其他地方可以收,一时半会儿倒不怕断货。说话间,李有德和李有礼回来了。瞅见李有德,李老头子脸色沉了沉,没好气说:“今儿早上我去你家田里看了,水稻差不多也该收了。”
李有德低头应了声,也没敢抬头看人。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有德跟张寡妇的事情传的是人尽皆知,现在村里谁见了他们不议论两句。李有德老实巴交的,人家问一句他吓得掉头就跑。可人家张寡妇不是啊,她格外享受别人将她跟李有德绑在一起,若是有人问她跟李有德什么关系,她甚至能毫不避讳的直接说自己喜欢李有德,就要给李有德做小。江畔能管住自家人,却管不住别人,更何况张寡妇赤脚的不怕穿鞋,她不要名声,不要钱,甚至连脸都不要了,她就是铁了心的要缠着李有德。李有德活了二十几年,哪遇到过这种事情,除了躲着张寡妇,他根本没其它的法子。可他越是躲着,张寡妇就追的越紧,去田间地头送饭送水,去村口的路上等着。就算被周梅骂了一次又一次,依旧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似乎认定了李有德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事实的确如此,李有德根本不敢骂她,更别说打她了。李永贵见李老头子脸色不好,忙打着哈哈说:“你们两个出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
李有礼连忙拽着李有德出去了,生怕李老头子会当场发飙。“明天我要去镇上,到时候我去问问看,不过李家粮铺十有八九也没粮食了。”
江畔摇头说道。如果有存粮的话,李宝珺不会扣着不出售的。李永贵琢磨问:“那你知不知道她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收回来的?”
江畔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村长的意思,忙劝道:“如今年景不好,到处都是山贼土匪,人家李老板还请了护卫呢。最后差点丢了粮食不说,连自己都身受重伤,我说村长你可千万别瞎想啊。”
李永贵被点破了心思,尴尬笑了笑,“没瞎想,这不是问问嘛,万一距离近,咱们也可以花钱找护卫嘛,总比等死强啊。”
江畔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佯装不相信的说:“花钱?就咱们村的人,谁舍得花这个钱啊。”
之前说组织护卫队,没两天就解散了,都觉得是在花冤枉钱,只要有一家不肯出了,其他家都跟着不出。李永贵严肃道:“这跟之前护卫队那事儿可不一样,大家都拎的清。再说了,谁家出钱谁家就能买到粮食,不出钱的就没粮食,到时候你看谁家敢不出。”
江畔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正色道:“行,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李永贵笑呵呵说道,看向江畔的目光也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求到江畔这个恶妇人身上来。“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李永贵笑呵呵说道,原本想招呼李老头子一起走,但见对方一动不动,只好歇了心思。眼看李永贵出了院子,李老头子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老大媳妇,你教的好儿子啊!把我们老李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李老头子忽的朝江畔发难叱道。江畔觉得莫名其妙,不悦问:“爹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能不知道?李有德跟张寡妇到底怎么回事?张寡妇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老头子怒声质问道,一张老脸都给气红了。江畔皱眉说:“你要是问我的话,我就只能说是没关系。”
即使李有德也曾有那么一瞬间心动过,但是两人确实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而且李有德已经三番两次明确的拒绝了张寡妇,她再怎么死缠烂打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总不能因为她喜欢李有德,李有德就必须得接受她吧?李老头子指着江畔,气的浑身发抖,“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你让李有德进来,你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人张寡妇都找上门了,说她有了,有了李有德的种!”
“什么?”
江畔诧异问,“她自己说的?”
“不是她说的,难道还是我说的?她今天中午跑到老宅,亲口说如果李有德不娶她,就一尸两命啊!”
李老头子气的直拍桌子。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居然被一个寡妇威胁,李老头子就觉得胸口涨的发疼,眼前一阵晕眩,身体控制不住的往下栽去。“阿爷!”
李有礼迅速跑进来,扶住了李老头子。李有德赶紧给李老头子倒了杯水,“阿爷,喝口水。”
“砰~”水杯砸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我不喝你的脏水!”
李老头子愤怒的吼道,嫌恶至极。李有德霎时脸色惨白,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江畔上前将李有德拉到一旁,严肃道:“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身体不好,就先回去歇息吧。”
说着朝李有礼使了个眼色,李有礼会意,连忙搀着李老头子往外走。李老头子身体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往年,不把这事情弄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回去,但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骂了几句就喘不上气来了。“我们李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丢人现眼啊!”
李老头子指着李有德的额头,愤恨的骂道。“阿爷,我扶您先回去。”
李有礼用力拉着李老头子,赶紧带人离开了。屋里面就剩下江畔和李有德。江畔轻叹了口气,转身道:“进来说。”
李有德低着头,原本高大的身形此刻蜷缩的就跟个老头子一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挣扎无望的自卑和颓废。“坐下说。”
江畔拍了拍身边的竹床,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意,放缓声音说道。李有德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坐在竹床上像只鹌鹑,缩手缩脚的。江畔虽然生气,但也有些自责,这几天她不是去镇上,就是在去镇上的路上,虽然知道村里有些流言蜚语,但始终没有理会,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精力。本以为过几天这事情也就过去了,但她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唉,她该早些处理的。“没事的,你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心,不管是怎么样,娘都不会怪你的。”
江畔温声说道,生怕惊扰了李有德,让他更加防备。李有德半天都没有吭声,双手死死地抱着脑袋,拒绝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