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泽军正准备说话，突然听见秦川从背后喊了自己一声，他看着秦川走过来，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拉过江小草站在一旁。樊姜儿的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要离开，被秦川一把拉住。“你放手。”

“好，那你别走，你听我说完。”

秦川放开了樊姜儿，又站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现在真的确定了，我喜欢你，只想跟你在一起，别人不行。你，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

听到这番话，郝泽军和江小草不约而同地咳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地远了些。樊姜儿却意外地平静，笑了笑，说：“好奇怪。”

秦川似乎很着急，又抓住了她的袖子，问：“什么好奇怪？”

樊姜儿抬头看着他，说：“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一直想听你认真跟我告白，可是我现在确确实实听到了，我却一点都不激动。”

甚至，她想到了陆故的脸，陆故告白的神情。“不可能，怎么会？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绝对没有要相亲的，都是我娘......”“我没有骗你，真的，就在你告白的时候，我甚至，我甚至想到了别人的脸，”樊姜儿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俩都还挺傻的，连喜欢不喜欢都搞不明白。”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去小草家里，我先走了。”

樊姜儿打断了他的话，推起自行车就走。秦川却在身后喊：“你这是拒绝我了吗？！你要是现在走了，我就当你是了！”

樊姜儿愣了一下，推起车子继续走着，没有回头。最后，她还是骑着自行车跟在郝泽军和江小草后面，一起来到了他们家里。为江小草的成绩而家访？她自己都不信。江小草的成绩一如既往地稳定在全班倒数，那是家访能拯救的吗？不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因为陆故会来接人才借口去的，却不敢说自己为什么这样，更何况今天陆故还没来。所以，当她看到江小花亲切招待自己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心虚感蔓延开来。“额......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聊聊江小草的学习成绩。”

樊姜儿端着一杯热水，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但既然聊到了江小草，作为长辈，江小花和郝泽军两个人就一改往日做派，正儿八经地搬了凳子坐在樊姜儿面前，认认真真地听她说。“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放松一点，江小草的成绩挺稳定的，没有再下滑。”

樊姜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是啊，毕竟也没啥下滑的空间。”

江小花说完，瞪着窝在一旁狼吞虎咽啃鸡腿的江小草，吓得他一激动打了个嗝。樊姜儿意识到自己说话没过脑子，于是振作精神，认真地说：“这样下去不行，你们得早做打算。如果江小草一直心思不在学习上，最好趁早给他找个别的出路，不然以后很难办。”

听完这话，郝泽军和江小花都格外认真地盯着江小草，看得他啃鸡腿的手颤了颤，又极其不情不愿地把半个鸡腿放回了盘子里。“要啃就啃完。”

郝泽军有些无奈，看着他。“哦。”

江小草又继续拿起来，在三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啃。樊姜儿终于回归了教师的状态，认真地盯着江小草啃得油乎乎的脸，问：“所以，你咋想的，江小草，你想过以后吗？”

当老师开始说“以后、未来”这种词汇，你就再也不能装傻了。江小草鼓着腮帮子，一口鸡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只好立刻作出沉思的模样，费劲巴拉地想了起来。以后？以后啥样？他还真没想过。眼下被姐姐接过来，又去上了学校，江小草告别了那种被继娘虐待、整天吃不饱饭的日子，他觉得这样就挺好。但是直觉又告诉他，他不可能一直这样。于是想了半天，江小草还是有些吞吞吐吐地：“我，我还真没......”“行了，他能想到啥以后啊，他能想到今天吃啥、明天吃啥还差不多，”江小花看了看江小草的油嘴，笑了笑，继续说：“你这成绩也是个问题，高中是肯定升不上去的，你又不肯费心去学，这样吧，等你初中毕业了，跟我去饭店当学徒吧，学一门手艺，以后也饿不着你。”

郝泽军也肯定地点了点头，江小草却犯了难，好半天，苦着脸说：“我就只会吃，哪儿会切菜做饭啊？姐，你让我去当学徒还不如让我种地呢。太难了。”

江小花一听这，叹了一口气说：“你可真有出息，种地能攒几个钱，你还能一直这样吗？将来呢？你要娶老婆了，你能养得起人家？”

江小草还没想过娶老婆的事情，一听这话，胖乎乎的脸红了大半，嘟囔着：“那......那我也不知道咋办啊......”一时间，几人陷入了沉默，只有小黄摇着尾巴进屋来，绕着众人转了一圈，汪汪叫了两声，出去了。郝泽军一向是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的人。但是在这姐弟俩的事情上，他却总是格外宽容。看着大家面露难色，他笑了笑，说：“小草还小，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这话说完，江小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点了点头，而樊姜儿却更加尴尬了。本来家访就不是出自真心，眼下倒真有点来的毫无意义，于是她也笑了笑，站起身说：“也行，那就慢慢考虑着，天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逃似的快步走出了人家的屋子，急急忙忙就要去推车。“你等等！”

江小花却在身后叫住了她。于是樊姜儿只能继续笑了笑，问：“怎么了？还有事？”

江小花握了握拳头，鼓足了勇气，问：“樊姜儿，咱俩是好朋友吧？”

没想到问这个，樊姜儿愣了愣，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江小花听了这话，格外放心似的，拉住了樊姜儿的胳膊，说：“既然是好朋友，我就不跟你整那些弯弯绕绕的了，我就问你，你到底喜欢谁？”

“啊？”

樊姜儿没想到江小花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愣了愣，又问：“怎么这么问，你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哎，我确实是想提醒你。就是吧，昨晚陆故根本没回家睡，直接在饭店凑合的，因为他爹给他安排相亲呢！是什么王姑娘，那姑娘估摸着也挺愿意的。我说这，就是想告诉你，你要喜欢他，就趁早抓住，好饭也怕晚啊，晚了，就被别人吃光了。”

江小花说完，看了看樊姜儿的脸色，又补充说：“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陆故，那就没事了，你们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也挺好的，反正你也没收陆故送的礼物。”

“我收了。”

“啥？”

“那裙子，我收了。”

江小花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岔，于是小声问：“可我听陆故说，那裙子不是被他扔进垃圾桶了吗？”

因为尴尬，因为难堪，樊姜儿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还好院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她的样子。她这才鼓起勇气，说：“嗯，我给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