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觉得，百姓是何物？”

“是生命，是有血有肉的人，等等，别跟我扯这些，你……”　　“殿下觉得我奔波劳累是为了谁？”

“为了……”　　李鹤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你呀！”

申琉璃愣住，不知道李鹤话语中的意思。　　“殿下是皇族，自然应该知道民如水，君如舟的道理。”

申琉璃沉思片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鹤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可是，这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有什么关系？”

李鹤摇头苦笑，“在殿下眼中，百姓甚至比不上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　　李鹤捂住胸口，“殿下，你知道卑职为了毁约，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

“……什么代价？”

“不能为殿下尽忠的自责，不能为殿下尽善的愧疚，以及因为阻碍了殿下之路的悲痛。”

“就在昨日晚上，卑职还在心里整理细菌论，只为等到明日与殿下一同分享……”　　“抱歉，是卑职不对，辜负了与殿下的约定。”

看着李鹤眼睛周边的黑眼圈，申琉璃沉默了。　　“殿下，我不走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等等……”申琉璃出声叫住李鹤。　　骨子里的高傲让她不想在李鹤面前认错，她可以承认自己不如李鹤，却唯独不想说一句是我错了。　　可是看着李鹤疲惫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主动道歉。　　“不，李鹤，是我……不对。”

申琉璃语气僵硬。　　“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又是CPU的一天。　　李鹤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反应快，不然差点就是我的错了。　　虽然好像确实是他的错，但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　　“下一个！”

高虎大踏步走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真的会发粮吗？”

那坐在前台的小吏见到高虎靠近，立马往后退去。　　“去去去，给我退到黄线后面去，还有你们那群后面的，都给我把布罩戴好，不戴好的就给我滚！”

排在后面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戴好布罩遮住口鼻，拉开一米距离。　　高虎讪笑，退到了黄线外。　　“想要吃饭，很简单！干活儿！”

“等等我们会做一顿饱餐给你们，这是你们唯一能迟到的白饭，至于后面会不会饿肚子，就要看你们干的活儿了。”

“最后一句警告，体温异常的都给我去北街报道，但凡混进去一个，哼！”

“切记，一定要确定没问题再招进来！”

李鹤对医者们再三强调，体温十分重要，一旦出现有人体温异常，就要送进隔离区。　　“李公子，我们吴府的粮食怕是……”吴府跟来的管家一脸犹豫。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己也有带粮。”

李鹤在花家村发现了不少粮食，虽说都是陈米，但这种时候，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米。　　“李公子，这些办法真的可行吗？”

郭春一脸不信任道。　　齐盛摇头失笑，“你们医术高超，对于这种东西知道的可能不多，只有我们这群官员才知道其中细节的厉害！”

“李鹤，当之无愧的天才！”

齐盛夸赞道。　　“哎，可惜了，若不是因为邱力庸，你可能还是四品的御史，到时候进了内阁，又是不一样的光景。”

“四品？”

在场众人惊讶，他们真没想到，李鹤这样一个小年轻曾经居然做过四品的官员。　　李鹤笑道：“陈年往事罢了，不足为道。”

他说的很云淡风轻，但在众人看来却是高深莫测，一副高人气派。　　“不行的，我们粮食还是不够。”

申琉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已经不再纠结谁对谁错了，百姓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还差多少？”

李鹤在心里说道。　　“花家村陈粮和吴家赞助粮食的数量加起来也只够三分之一的量，现在全江流城的灾民都在往这边靠，初步估计只能吃三天。”

“三天？”

李鹤喃喃道。　　“朝廷派来的救济粮队什么时候能到？”

李鹤看向齐盛。　　齐盛回道：“短则七日，多则半月。”

太久了……　　李鹤皱着眉，如今粮食紧缺的问题迫在眉睫，没有物资一切都是虚的，过不了多久，这个用尘沙建立起来的高楼大厦就会破碎。　　至少要撑到朝廷的粮到了才行。　　李鹤陷入沉思，思考着破局之法。　　……　　“鱼神大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一边说着，高虎一边将碗中少量稀粥倒在一条咸鱼面前。　　这是鱼神，是江流城的希望。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鱼神存在不过三天，却成为了江流城百姓最信奉的神明。　　“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浪费食物！”

郭春看到高虎倒粥，一脸愤怒道。　　说着，他就要拿起那腥臭的咸鱼，想要将它丢弃。　　“郭大夫，不可！”

郭春头疼，他这几天已经受够了这群把咸鱼当做神明的家伙，眼前的高虎则是最病入膏肓的那批。　　夺回郭春手上的咸鱼，高虎小心翼翼的将其放置原位，开始好生参拜起来。　　末了，他才起身与郭春打招呼。　　“你这人干活勤快，怎的脑筋就是转不过来呢。”

郭春恨铁不成钢，那生气的样子让高虎挠了挠后脑勺。　　“这是你妻儿给你写的信，要不要我来读给你听？”

听见是妻儿的来信，高虎连忙道：“麻烦郭大夫了。”

“应尽之责，咳咳，高郎……你……”　　“没了？”

“没了，要回信吗？”

高虎憨厚一笑道：“还是不了，就不浪费纸张了。”

郭春点头，如今的江流城物资吃紧，若不是李鹤坚持，隔离区与工作区不可能会有书信来往。　　毕竟不是所有百姓都识字，支持他们书信往来，意味着需要更多官员参与监管，并且提供帮助。　　好在江流城读书人不少，平日都是由那群读书人送信、读信、代为写信。　　“哦，瞧我这记性！”

郭春猛拍脑门。　　“我是来找你的，明日李公子会出城找粮，现在正在募集壮丁，我看你体格不错，感兴趣的话就去西城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