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的粮仓内,陈腐的气息充斥鼻腔,令人窒息。 “这……这这这……粮食呢,粮食都去哪了!”
康老焦急地在粮仓内来回踱步,寻找着米粮。 李鹤走到一处米缸近前,细细扫开上面的陈米,手掌直接插入米缸中。 慢慢地,他的眸子变得冰冷,脸色阴沉似水。 不理会急得团团转的康老,李鹤又走近一处米斗,再次重复刚刚的动作。 直到试验完了所有米缸,李鹤才停下动作。 “康老,原先在这里管理粮仓的是谁?”
康老抖得跟筛子一样,“好像是孙管事。”
“他现在在哪里?”
“他随城主一起去支援云州大营了……” 李鹤长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愤怒。 “康老,找人统计一下粮仓里的粮食,看看除了那些石子,还剩下多少真米。”
发号完施令,李鹤走出粮仓,找到云州城余省不多的守城兵卒。 “秦蒙呢?”
李鹤开门见山。 兵卒见对方衣装华贵,且是来寻找自己顶头上司的,所以不敢怠慢,急忙将对方引了进去。 还没进营帐,李鹤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熏。 他掀开帘子,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 看着醉卧皮椅上的守城将领秦蒙,李鹤眉头一挑。 “胡为。”
身后的胡为点头,直接走上前去,一双大手猛地抓住秦蒙的脖颈,像是抓小鸡仔般把他提了起来。 秦蒙大醉当头,即使被人提了起来,也只是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不喝了,不喝了,真喝不下了。”
李鹤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水盆。 御水决悄然发动,那水化作龙卷,直接泼在了秦蒙的脸上。 感受到刺骨的凉意,秦蒙如梦初醒,脸上写满了惊愕。 “你们是谁,快把我放开!”
他使命挣扎,一身四品气机外露,却怎么样都挣脱不开胡为的大手。 “军营中,将领白日醉酒,不顾军务,该当何罪?”
李鹤看向抓着秦蒙的胡为。 胡为咧嘴一笑,“斩!”
听到斩这个字,秦蒙打了个寒颤,连酒都醒了一半,忙说道: “两位大人饶命,我只是听到前线捷报,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李鹤瞥了一眼杯中的水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哪里是多喝了几杯,一看就是欢庆达旦,喝了整整一宿。 察觉到李鹤的眼神,秦蒙脸颊一红,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服气。 “反正草原大营退兵了,也没人能威胁到云州城,大人何必那么较真。”
李鹤都被他气笑了,一张白纸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没人能威胁云州城,秦蒙啊秦蒙,若不是现在云州城要用人,我早就把你给斩了。”
还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气成这样的秦蒙拿起白纸一看,直接吓到脸颊瘫痪。 “草原联军,要打过来了……”秦蒙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似是在求证一般。 李鹤冷笑,“还需要我帮你醒酒吗?”
手中的白纸比任何醒酒汤都还要让人提神,现在的秦蒙是彻底清醒了。 “还有两日,草原大军便会压境,攻打云州城。”
“昨日我派人寻你,而你却躲在营中喝酒,足足延误了一日的时间,你说你该不该死?”
秦蒙只觉得后颈发凉,赶忙收拾了一下衣装,用真气挥散酒意,拱手微躬以表尊敬。 “大人,救我。”
秦蒙知道,这件事若是被李鹤上告军部,自己绝对活不长久。 为今之计,只有将功补过。 “云州城还剩多少守城将士?”
李鹤问道。 “回大人,只有五千。”
秦蒙颤抖着说道。 “你身后这位是胡将军,从今天开始,他全权接管云州城剩下的兵将。”
…… 康老走进城主府,找到坐在书房批阅城内事务的李鹤。 “姜公子,城内的所有粮食都已经统计完毕,大多数人都把粮食缴纳上来了。但还有一户世家不肯贡献他们的粮食……” 李鹤笔尖一顿,战争面前,谈不上自愿。 “知道了,等等我会让胡将军去一趟的。”
“还有城内那些商队,他们已经对封城颇有怨言了。”
康老小心翼翼道。 李鹤毫不在意,“跟他们说,他们可以走,但云州城若是破了,他们背后的商队就是草原的细作。他们听到这些,自然不会再闹。”
“若还有怨言,就把他们的货物缴了。”
“他们没了货物,不敢回去交差的,但他们若是没了货物都要走,那八成有大问题。”
“云州城内,凡是有嫌疑的生意人,外来旅客,都彻查一遍。”
“还有那些青楼旅馆,你也带人去搜一遍,绝不要漏查任何一个人。”
康老得令,立马就跑下去办事了。 看着对方一把年纪,还要帮自己跑前跑后的,李鹤也是无奈。 这云州城大半管事都被何城主带走了,余下的好几个都是像康老一样上了年纪的老人。 可能何城主也是觉得他们年事已高,熬受不住草原戈壁上的艰苦,才将他们留下来护守云州城的吧。 只可惜…… 李鹤长长一叹。 自接到草原联军攻打云州城的消息后,李鹤就一直在想。 神殿之役,是否是个陷阱。 他越是思考,便越是笃定。 从一开始,所谓的晋升仪式或许就是个幌子,草原一品强者们重伤,也是纯粹的伪装。 毕竟以李鹤接收到的消息来看,那群一品不仅没有受伤,甚至更强了,直把云州大营的一品压在地上打。 再加上云州大营深入敌腹,一被围困住,便有提前隐藏好的大军攻向云州城,很难相信这不是提前布置好的局。 甚至,云州城大营可能有草原的人,云州城城主被调走,便是计划中的一环。 难怪那日,昂沁说已经无所谓了。 难怪岳山潜伏进神殿那么久,拥有占卜之能的昂沁却没有发现。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昂沁本来就是要“晋升失败”的。 李鹤的眼中流露出明悟之色,从头到尾,自己都在配合对方演戏。 只不过对方什么都知道,而他只是一个被戏耍的小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