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嫣红,于他眼中,是那般的刺目,他不敢相信,那个温婉如水的娘亲,会对他下死手,竟是在他面前,化作了一朵幽莲,转瞬便灰飞烟灭,留给他的,只余一抹嫣红,还有一缕淡淡幽香,似能洗净尘世污浊。 这一瞬,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把,疼的撕裂,他最害怕的事,真正发生了,父王的死,真就是娘亲所为,娘亲竟真与邪魔融合了,那究竟是什么邪物,竟能蛊惑人心,扰乱人的心智。 “你这孩子,怎的不懂事。”
蓦然间,缥缈又有话语响起,那话,似若跨越了岁月轮回,自遥远岁月传来。 闻此声,叶辰心灵巨颤,因这声音,而忆起了往事,记忆中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他的爹。 “我知,你恨我。”
缥缈声继续传来,话语平静。 “爹。”
叶辰泪流满面,仰首望看虚无,期冀父亲能突兀的出现。 奈何,虚天除了缥缈,再无半点人影。 他又闭了眸,不愿看虚无,怕见到让他难过的画面,他并非不孝子,只是,不知如何去认亲。 “爹,你在哪,快出来。”
叶辰喃喃低语,泪珠沾湿了脸庞。 “你可知,为何当年,我会选择离开大楚。”
缥缈声响起了,话语悠悠。 “我不知,爹,告诉我。”
叶辰擦干泪水,哽咽的望向星空。 “我不想再看你,我怕会控制不住杀你。”
缥缈声再响,如梦似幻,却饱含悲意,“那时的你,年少气盛,桀骜不驯,总会做让我怒的事,譬如……杀戮。”
叶辰的肩膀,又被戳出血窟窿。 “你可还怨我。”
缥缈声再次响起。 “不怨。”
叶辰摇头,“怪只怪我,不该招惹你们。”
“我很欣慰,我的孩子还活着。”
缥缈声笑的颇是疲惫,“我知道,你在寻你师祖,你师祖,也在找你。”
“师祖也来了?”
叶辰猛地抬眸。 “来了,在等你。”
缥缈声笑道。 “那你呢?你又是谁。”
叶辰忙慌问道,心里颇多疑惑。 “吾名荒古圣体叶凡。”
缥缈声缓缓道,“我的父亲和母亲,皆叫荒古圣体叶辰。”
“荒古圣体。”
叶辰一愣,“可是荒古圣体大成的荒古圣体?”
“正是。”
“那我……为嘛姓叶。”
叶辰挠了挠头,“莫不成,我家祖宗也姓叶?”
“不是你祖宗,乃你父亲。”
缥缈声笑道,“他是你爷爷辈分,也正因如此,才取名叶凡。”
“啥……啥?”
叶辰顿的张了嘴,愕然的望着天穹,老子不姓叶,竟是荒古圣体叶凡。 哇哈哈……! 正当他震惊之际,突闻一声狂笑,笑声沙哑沧桑,自西北角传来,伴随着滚滚乌云翻涌,遮天蔽日,其内,还有魔煞肆虐。 叶辰侧眸,望向了西北方,有一道模糊人影,从天而来,沐浴在血雨之下,一步踏入了恒岳,他通体血壑遍布,伤痕累累,本源溃烂不堪,鲜血淋漓,如似一具行尸走肉,拖着血色长衫,一步一踉跄。 “诛仙镇的村民,都遭遇了屠杀吗?”
叶辰喃喃,看出了那人是谁,乃诛仙镇的村民,也属他救下的,只是,不曾想到,那村民,竟还活着,而且,修士境界极高,巅峰准圣级别,足有九尊准圣,一路碾压了过来,一边逃命,一边燃烧精元和寿元。 叶辰皱眉,虽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却能猜出,必定不简单,连九个准圣都惨败而归,可想而知敌人是有多强,至少,不弱诛仙剑,或许更强,不然,岂能将九尊准圣打成这样,纵观整个大楚,除了诛仙剑,应该不存在这等战力。 他未动,静静伫立。 他不动,他的三尊法器也不动,皆在窥看。 轰隆声渐起,天地昏沉了下来,一座巍峨雄伟的石门,自遥远星域而来,横跨了星河,悬浮在了玉女峰上空,其内,似藏着另一片浩宇,有山川草木,甚是祥和宁静。 待朦胧云雾散去,显化的画面,让叶辰心神巨颤。 映入眼帘的,乃一座山谷,其内,坐落着几座古墓,每一座古墓,都刻满了岁月沧桑,刻满了古老的文字。 “葬了这么多,你的仇……该报了吧!”
缥缈声响起,缥缈而深邃,如似穿透了万古,隔着苍茫虚妄,似隐若现。 “报,自是要报。”
叶辰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但……。”
“爹,您有话直言便好。”
叶辰慌忙道。 “你既知我是你爹,可否……先唤一声爹听听。”
“爹。”
“诶!”
叶辰话落,便闻缥缈声中,有了慈爱的叹息。 随后,便闻砰的声响,叶辰身后一块岩壁,炸裂了,一道血袍身影自碎石中跳出,披头散发,浑身淌血,狼狈到了极点,可他那双老眸,却璀璨耀眼,一眼扫过,叶辰之气势,竟被他一眼看破。 “你...是谁。”
叶辰豁的起身,盯住了那血袍人。 “吾为你父,轩辕帝尊。”
血袍人微笑,笑中充满了疲倦,似已耗尽了全部力量,仅剩的那一口气,也终是断绝,身躯轰然倒塌,化作了一缕青烟。 “爹。”
叶辰一声嘶嚎,扑跪在地,哭了,泣不成声,那血袍人,虽只一缕残魂,却依旧牵挂着他,这份情缘,比他想象中更浓厚。 “我...我也有爹?”
叶凡愣了,怔怔的望着叶辰。 对于这句话,叶辰置若未闻,他在哭,哭着喊着,哭着喊着,又跑进了废墟,搬起一座坟堆,放了一束花儿。 “爹,儿子来陪您了。”
叶辰抹干了泪光,一手抱起了那座墓碑,埋入了土中,那墓碑上,刻着的是他父亲的名讳,“我叫叶辰,是您……的儿子,儿子给您磕头了,请原谅儿子,这些年没有回来,请您保佑儿子平安度过此劫难。”
“你...是我爹?”
这句话,萦绕在耳畔,叶凡愣了,一双明澈的眸,绽满了惊异,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情,在他稚嫩的眸中滋生,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父皇,也便是叶辰。 叶辰未答话,只是默默转了身,背对着叶凡,一路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叶凡欲跟上去,可脚掌方才抬起,便又退了回来,不止是他,太多人也一样,都以为那血衣青年,是叶辰故友,可是,叶辰为何不搭理人,还自顾自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