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思业几人也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不是我们的项目没选上，是今年就没有举办世博会。”

金思业大声说道。“不可能，去年前年都有世博会，为什么今年没有呢？”

“就是，世博会应该每年都举办的，你们没选上就在这里胡说。”

“就是，没选上就没选上，我们又不会说你们什么。”

“还大学生呢，一点批评的意见都听不进去，还不如我呢。”

“我看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缺磨炼，从基层做起，慢慢磨炼去掉虚荣心才能成大器。”

场面越来越乱。员工们刚开始只是随口说说，但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老员工在劝阻，新员工在闹事。因为是新食堂，修建位置在新车间附近，来这边吃饭的新员工远远多于老员工。新来的员工把金思业几人围了起来。话题从世博会转到了人身攻击，又转到科室攻击，最后再攻击秦振华不管是年龄还是能力都不配做厂长。陆海港吃完饭就上了楼，在楼上俯视着食堂现场，仿佛看着被搅在一起的两群蚂蚁。他很享受这种把控一切的感觉。……秦振华今天没有来食堂吃饭，是苏娅送过来的。苏娅夹起一块红烧肉，还没喂进秦振华嘴里，被苏娅特意关上的门被一把推开了。秦振华扭头一看，好家伙，又是王远！“说吧，什么事！”

秦振华脸有些黑。“秦厂长，快，金思业和麦家旺他们在新食堂被围起来了，就快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秦振华脑海里浮现出金思业麦家旺他们几个挨打的画面。“在哪打起来了？赶紧走！”

他边出门边问道。很快两人来到食堂，走到食堂门外，就听到里面的嘈杂声。两人赶紧进了食堂。陆海港看到二人就躲了起来，心里暗骂道：“玛德，他怎么过来了？”

他本来打算，等食堂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去拉架，既能在新员工心里树立形象，又能打击秦振华声望，可又被秦振华搅和了。不过，陆海港还是在楼上悄悄观察着楼下的情况。食堂里面人很多，金思业等十几个技术科的站在桌子上舌战群雄。桌子周边围着一圈老员工，都面向外面，隐隐保护着金思业几人。外面围着他们对骂的都是新员工。但所幸没有动起手来。“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秦振华问身边的王远。“刚开始员工们都在讨论过节，慢慢话题就转到了世博会上面，厂里新来的员工质疑你……”王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迟疑，偷瞄了秦振华一眼。秦振华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继续说。”

“他们……他们说你江郎才尽，没后劲了，还在厂长的位置上死赖着不下来！”

王远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振华。秦振华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怒火，又或者冰冷，反而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容。王远和秦振华相处这么长时间，只有一次见过秦振华这样笑，就是在岛国世博会上。“厂长，你没事吧？”

王远小声问了一句。“去把食堂大门锁上！”

秦振华说完，径直来到人群外围，拨开一条缝，挤到圈子最中央。“秦厂长，您怎么来了？”

金思业等十几个人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刚刚的气势霎时消失不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尴尬，他们几个想从桌子上下来，被秦振华拦住了。秦振华也上了饭桌，站定之后，扫视了一圈围着的人，脸上带着冷笑。那些还要继续对骂的新员工看到秦振华，立刻通通闭嘴。整个食堂顿时安静下来。“你们倒是继续骂啊，我本人站在这里，让你们骂，今天你们没骂过瘾，谁都不能出这个食堂！”

秦振华冷着脸说道。食堂里众人脸上呈现巨大反差，被他们围着的老员工，脸上欣喜不已，得意地看着那些新员工。“秦厂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看起来有些机灵的员工急忙表态。“对啊，秦厂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一定是有人蛊惑，我们来青山重工虽然时间不长，但您的努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我是来听你们骂的，不是来听你们说软话的，刚刚骂得最凶的那几个呢，别躲着，都站出来！”

秦振华看着眼前的众人。人群立时分开，露出了里面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秦振华认识，都是三车间的老员工，他在三车间上班的时候，这几个人还为难过他，是刘华民彻彻底底的狗腿子。几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立在当场。其中一个瘦得像个麻秆，眼珠子转得飞快，立马告饶道：“秦厂长，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我们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也赶紧附和。“是有人背后指示我们的。”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顺嘴就说出了这个秘密。其他几个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心一横，不管不顾站到秦振华这边，背对着秦振华，指着刚刚那几人说道：“就是他们几个，让我胡说，让事闹得越大越好，完了给我二十块钱。”

二十块？我秦振华的声誉只值二十块？秦振华差点被气乐了。“还有谁在造谣生事，你指出来，我可以让你继续在厂里上班。”

秦振华对这人说道。对面几人脸上阴晴不定。“秦厂长，还有他们几个。”

这人又在人群里揪出几个人。赫然都是三车间的。有些聪明一点的甚至都躲到人群外围了，但还是被指证出来。刚开始那几个人也不再犹豫，连忙也在人群里往外拉人。到最后，秦振华面前硬是被揪出十几个人，清一色的都是三车间的，有的是老员工，有的新一点。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贼眉鼠眼，不像厂里员工，倒更像是街上的二流子。到了这里，秦振华心里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次挑拨员工聚众闹事，背后肯定少不了刘华民。原本以为这小子会老老实实做人，没想到在背后还憋着坏呢。“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散了吧，都回去上班。”

秦振华说完示意王远把门打开。这时刚才参与对骂的员工看出了秦振华没再追究责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生怕被秦振华记下来，秋后算账。“那秦厂长，我们就先上班去了！”

新员工走了之后，刚刚保护金思业几人的老员工这才打了声招呼，慢慢走出去。“你们几个也先回去。”

秦振华对着金思业几人说了一句。金思业几人虽然想留下来，但也不情愿地走了。食堂里很快就只留下了刚刚挑事的那十几个人。秦振华站在桌上，低垂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说吧，谁在后面指使你们几个聚众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