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帐内出来天色已经很晚,群星拉起的星海映在楚穆烟清澈的双眸中,浑身的黏腻这才让她有了几分生存的感觉。按着厨娘所说的方向,她一路摸索到郊外去,一汪溪水伴随着月光,泛着粼粼的碎银光芒。她卸下一身防备,浸在一溪冷月里,衣衫全褪,轻轻舀起水,洒在胳膊臂上。事到如今,真的经过了太多太多,她在这郊外的一处荒泉,竟才能真正放下悬了很久的心。可世事复杂,一片静寂里,她瞧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那块丑陋的伤疤格外碍眼。她想起秋霖曾与她说的,原主并非生来丑陋,是某年突然大病一场之后,脸上突然顶出了这一块纵横狰狞的肿疤。旁人不懂,楚穆烟现下却突然清晰的很。这是毒。没想到古代竟然还有如此刁钻的东西,想起梅盛天一次次的丑女称号,楚穆烟有些愤怒风咬了咬牙,哼,这等毒药也能拦得住姑奶奶?等我找到解药治了这伤疤,一定让你跪在地上唱征服!楚穆烟爽歪歪的脑部着,手里的小拳头嚯嚯的挥动,仿佛真的看得未来的模样一般,傻呵呵的乐个不停。“噗嗤”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瞬间让她惊起一阵鸡皮疙瘩。不待她继续细思,便听身后突然掠过一阵极其古怪的细风。她仓皇着捂着胸口警惕回身,竟见是梅盛天踏月而来,靠坐在了泉后的一块大石上!她之前竟毫无察觉!她登时恼了脸色,远远靠开,冷着脸看着这个满脸笑意的男人,怒问,“将军好生无耻,居然大半夜偷看别人洗澡!”
梅盛天神色泰然又戏谑,他上一刻远在几十步之外,眨眼间声音却响在了她面前,“哪里是偷看?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荒山野岭,衣衫褪尽,这般好春光,不看岂不是辜负了?”
楚穆烟被他不要脸的言论给怼的闷了闷,身前人目光灼灼,她无奈只得被逼的紧紧靠在泉口处,冷冷看着他,讽刺道,“君子言,非礼勿视,难道将军没有学过?”
“诶,我可没有承认过我是君子”,梅盛天的笑意更甚,他俯身下来,不由分说地把楚穆烟拉到了自己身前,如同狼王一般的灼灼双眸顿时锁上了楚穆烟,像是咬住了猎物的脖颈,令人难以动弹半分。楚穆烟僵硬的急促呼吸着,呆呆的看着身前的人,想逃,逃不开。想躲,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狭窄而逼仄的距离让两个人的呼吸缠绕着,逐渐不分彼此,心跳声阵阵,如雷贯耳。忽然间,梅盛天神色像是有了半刻的迷顿。月色皎皎,楚穆烟侧脸避着他,没有疤痕的半张脸在月光的映射下,冰肌玉骨,莹莹泛白,红唇凝脂,犹如森林中跑出的妖精,看的他下腹一紧。想做什么,一向是随心而为的梅盛天骤然俯下身子,下一瞬,他的唇便贴上了楚穆烟根骨分明的锁骨。犹带冰凉水渍,可软糯口感却像是上等的松糕,淡香扑鼻间,竟让他有些意乱情迷起来。楚穆烟大惊,慌乱之下把脸一转,月色澄明,一声惊呼从喉间冲出,“将军!”
梅盛天有些混乱的抬眼起,正好见到了那块在月色照耀下丑陋异常的疤痕。他猛地一顿,抬眼却见楚穆烟勾着唇,挣扎着笑道,“将军不是说我是丑女么?怎么,如此丑陋恶心的疤痕也下的了口?莫不是饥不择食”梅盛天长眉一皱,几乎立刻便清醒了过来,皱着眉将她一推,飞退回了那块大岩石上。“你到底是谁?”
梅盛天皱眉问道,警惕心四起。见他目色不善,楚穆烟却冷冷地笑起来,悄悄收回了方才抵在那人身下的尖锐石块。“将军这么长时间都不知我姓名,还如此定力,佩服佩服。我姓楚,单名一个厌字。”
她以手故意覆过那狰狞的伤疤,笑道,“楚厌,我所厌你,正如你厌我之陋疤,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