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弘主任听完林任飞的解释,却出人意料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是叫林任飞吧?有点意思,不止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言之凿凿、头头是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众人本以为随后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杜振弘话锋一转,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压在会议室顶上的乌云吹散了。毕竟杜振弘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这般刁难一个后辈传出去容易招人耻笑。另外,虽然之前在视频中所见林任飞贸然伸手放入患者胸腔徒手止血有悖于常规救治方案,但是在特殊情况下,这也确实是一种办法,而且并不是没有其他案例。比如开胸心脏按摩,也是一种非常规的救治手段。再加上刚才读过林任飞关于盲野徒手止血术的论文之后,感觉行文虽差,但是内容却朴实无华,简单实用。又让杜振弘加深了对林任飞的印象,有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从杜振弘心头升起。钟西北看见杜振弘的脸色有所缓解,就正色说道。“杜主任,时候不早了。您看不如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们交流的机会还很多。”
毕竟钟西北才是会议主持人,而且这里仁和医院,是人家的地盘。就算再怎么样,不给钟西北面子也要给仁和医院傅博文的面子。所以,杜振弘主任点点头,算是回应钟西北。“好的,钟主任。毕竟时间有限,我们的交流就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我仍然对林任飞这个后辈有一句话要说。”
既然这样,钟西北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就点点头等杜振弘继续发言。不过他随后说出来的话,又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林任飞,既然你现在仍然还是医学实习生,那么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创伤救治中心?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待遇和最好的发展,要不要考虑一下?”
听到这句话之后,别说在场其他的人都大吃一惊,甚至钟西北情绪都激动起来。这算什么?分明是公然抢人啊?虽然,在医院里面医学实习生是最不值钱的存在。医学实习生几近等同于消耗品一般,一个走了,数个顶上来。就拿仁和医院来说,确实算不上是牛B的顶级医院。但是就光今年这一届的医学实习生申请人数都远超往年,甚至于报名申请的人都已经排到了医院的大门外。不过,他们早晚也会成长为最值钱的医生。医院之间最核心的竞争就是人才,也就是医生的竞争,谁能留下业内顶尖的医生,谁能不断储备更优秀的人才。那么,谁就能在该领域更有话语权。医院也符合马太效应,强者恒强。而且对患者有天然的吸附效果。患者也一样,为什么都去大医院?就是因为大医院医生强、设备新。如果在某一个地区,一名医生在某个领域做出点成绩,能独当一面、或者挂起一面招牌,比如林任飞的缝合,那都是非常受医院的青睐的对象了。如果是外科医生,在某种术式上有所成就,那就更不一般了。不说院里的待遇和条件,而且还有出去飞刀的机会。几乎每飞刀一次,都会有非常丰厚的收入。如果再有些名气的话,甚至还会出现类似于俱乐部争夺球员的情况。并且医院愿意为跳槽过来的医生支付高昂的违约金。就拿林任飞所在城市三甲的胸外科副主任医师举例,据说已经有为争夺这个人才,某医院甚至支付了高达500多万元的违约金。如果是更高级别的医生或者在某领域内达到一定高度的人才,那所需要花费的违约金恐怕就是天价了。管中窥豹,可见医院争夺技术人才的激烈程度。能说医院傻吗?当然不能!要知道,只要是小有名气的医生,都是用成百、上千的临床经验堆积、培养出来的。时间、精力、这些投入是小事,主要是从哪里获得那么多的临床病例……由此可见,培养一名医生,医院同样也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医生一旦违约,带给医院的损失也不小。也正是因为如此,医院之间就更愿意支付违约金直接挖人,而不是自己慢慢培养。不过,商场如战场,医疗行业也是如此。虽然医院之间竞争激烈,但医生永远是棋盘上的那颗棋子,一旦填错了选项,或许就要永远离开这个职业了。但是,对于一个尚在实习期内的医学生来说,能受到华西创伤救治中心杜振弘主任的诚邀,这件事本身就离谱。不,应该说是天方夜谭一般。杜振弘见多识广,能入他法眼的人,少之又少。仅仅因为一段视频和一篇论文,就让杜振弘看上这样的一个实习生,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当然,众人心中所想的后续画面都是这样的。听到杜振弘对邀请后,这名年轻的实习生定会先震惊、不敢相信,然后再邀请感激涕零。结果,事与愿违,只见林任飞平静的说道。“谢谢杜主任的好意,但是我无意离开燕京大学国际医院。”
“什么!”
林任飞的回答不止让会场的人大跌眼镜,不过也让钟主任和陆晨曦心中一凉。正在喝水的杜振弘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他几乎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无意离开?这是什么意思?难倒你一个实习医学生会看不上我们创伤救治中心?”
杜振弘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林任飞微笑着,继续解释着。“创伤救治中心的大名,我想在座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信能得到杜主任的邀请,对我来说,不止是一种幸运、更像是一种鼓励。但是,我是燕京大学国际医院急诊科何建一的学生。在那里,不止是给了我家一般的感觉,急诊科的人更像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在一片哗然中,这次的院外会诊交流会就这样结束了。心中充满失望的,不止是杜振弘,还有钟西北和陆晨曦。会上林任飞的话,仿佛为这三个人的心中画上了休止符。是啊,再怎么说,林任飞也是燕京大学国际医院急诊科何建一的人。与杜振弘不同,钟西北还是希望林任飞能留在仁和医院。毕竟只有他留在这里,才有可能圆了傅博文的梦,才能阻止扬帆,才能让仁和医院活成该有的样子。至于陆晨曦呢,心中百感交集,就更不是滋味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傅博文的耳朵里,他急匆匆的抓起电话,拨通了燕京大学国际医院刘院长的电话。“喂,老刘啊,是我,傅博文。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