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1日,芝加哥当地时间15:27。 “好困……”路明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站在芝加哥机场的接客区,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我们都不用倒时差的吗?”
“倒什么时差!要不是为了你,我们现在应该在伯纳乌足球场看皇家马德里晚上的比赛!”
杨闻念回过头瞪他。 他们坐着噪音巨大的改装版湾流G650超音速公务机横跨大西洋来到了这里,算算时差,马德里当地时间是22:27。 按照计划,这个时间他们现在大概刚看完足球比赛,正在从伯纳乌足球场往五星酒店走,然后在总统套房里打麻将,刚刚好四个人。 杨闻念的麻将技术和他的斗地主技术一样菜,不过好在其他三人的技术也强不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芬格尔的打牌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大概曾经真的有‘卡塞尔赌神’这个称号吧。 路明非挠头,“回头再找时间送这个礼物也来得及啦……” “信你才有鬼!靠你自己估计得送到诺诺21岁生日去!”
杨闻念看了眼机场电子屏幕。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全世界通用,所以虽然作为文盲,他的英文词汇量不超过100,但还是顺利找到了苏茜和诺诺坐的那班航班。 “准备一下,降落十分钟了,她们应该快出来了!”
杨闻念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而后往旁边一闪,混进了接机的庞大人群中。 奇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跟上了杨闻念的步伐。 查尔斯在最后,同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气无力,“路兄,看在那只没吃上的烤乳猪的份上,今天一定要成功啊!”
“喂喂喂!我只是送个礼物,这还能失败吗?!”
路明非吐槽,“这要是都失败了,那我的人生得有多悲剧啊!”
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三个人的路数。 杨闻念对送礼没什么执念,他只是恨自己这块废铁不成钢;奇兰干脆只是没事干,觉得挺热闹于是跟着过来;查尔斯就更过分了,比起帮路明非送礼物刷妹子好感度,他更在意到自己嘴边又飞走的烤乳猪。 损友!一群损友! 但查尔斯没有管他愤愤的眼神,打着哈欠就朝杨闻念走了过去。 现在路明非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紧紧握着那个礼盒,仿佛踏上战场前的士兵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枪。 那是关系着你的命运的东西。 路明非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命运被自己握在了手里。从前都在叔叔、婶婶、诺诺、凯撒、昂热、甚至小魔鬼等奇奇怪怪的家伙手里,从来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你看那是谁?”
一道清凉的娇笑声透过机场嘈杂的人群传来,很是悦耳。 那是中文,那是苏茜的声音! 路明非扬起头,目光中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女孩儿越来越近。他忽然哑口了,一路上排练好的所有话,甚至飞机上杨闻念抄给他背的几句诗词一下子忘了个干净。 “喂,说话啊。”
诺诺双臂抱胸,停在他身前,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你张个大嘴是想把我们都吃掉吗?干掉诺顿之后,你心有愧疚决定化身活灵,替他看青铜城的大门看个几千年等他回来?”
“我……” “我什么我?”
诺诺伸出手来拍了下他的脑袋,“苏茜路上一直和我说到了芝加哥送我个惊喜,我还在猜是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你。”
她把手摊在路明非面前,“惊喜呢?”
“惊喜……”路明非咬着嘴唇,好似一个受人刁难的小媳妇,他颤颤地抬起手,把那个礼盒捧到身前。 四叶草吊坠铺在正中央,机场穹顶的灯正照下来,那片四叶草像是绿色的星星一样发着光。 “迟到的生日礼物。”
路明非说,“有点晚了……” “生日礼物。”
诺诺没有立刻接过来,“之前不是送过了嘛?”
路明非摇摇头,“那次的礼物是杨闻念准备的,他打电话的时候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于是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自己送,一份塞给了我。”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欠你一份礼物,一直想要补上。”
“那你这补的有点晚啊……”诺诺皱眉,“再过四个多月又到我生日了。”
路明非信誓旦旦,“这次不会迟到的!我保证!”
“信你一次咯。”
诺诺耸耸肩,表情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她接过路明非双手捧着的礼物,在身前晃了晃,“这次我就收下了,下次再迟到有你好看的!”
苏茜笑了笑,也不打扰,往旁边走。她来到了一张落地的海报架旁边,盖住小腿的黑色长裙跟着步子一摇一摆,随风飘来薄荷的清香。 “你们三个干嘛呢?准备拍摄新电影——《三傻大闹芝加哥》吗?”
“别闹。”
杨闻念躲在海报架后面,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噤声。 奇兰和查尔斯都缩在他身边,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出来的精英,三个大汉躲在海报后面,但是从那边看根本看不到人影。 “不闹。”
苏茜摇摇头,“你们可真有意思。”
苏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以至于他们没有听到那混杂在人来人往中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干嘛呢!”
抓住杨闻念的马尾辫,诺诺把他往后拽,“十秒钟内交代明白!不然死啦死啦地!”
“喂喂喂,路过路过,纯路人!”
查尔斯连忙摆手,想要和路明非杨闻念撇清关系。 “谁信啊!”
诺诺撇嘴,重新看向挣脱自己转过头来的杨闻念,“你们就是路明非强大的后援团?我说这个家伙怎么有胆子堵在我下飞机的路上。”
“路明非?”
杨闻念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长发,把青花瓷纹路的发带重新绑好,他眉毛皱起,脸色沉静如水,“谁啊?不认识。”
“嗯!不认识。”
查尔斯跟着点头,仿佛双簧。 诺诺挑了挑眉,“那你在这里干嘛?”
“我是来陪查尔斯接机的。”
杨闻念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查尔斯只能硬着头皮再点头。 “接谁的机?”
诺诺双臂抱胸,目光冷冽,放在几十年前绝对是个克格勃里出色的审讯官。 “接她女朋友的机。”
杨闻念又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沉静,脸不红气不喘,完全看不出是在撒谎。 “嗯……”查尔斯捂住脸,声音支支吾吾,“是的……嗯……超刺激的,给我女朋友接机这件事我刚知道……太惊喜了……” 苏茜捂住嘴竭力憋笑,“应该是真的,你看他都惊喜成这样了!”
查尔斯靠在把接机的人隔离在外的栏杆上,低着头,高大的身影仿佛已经失去了色彩和高光。 让老脸不红的杨闻念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但忽然,一道明亮的声音从机场内传了过来,带着惊讶和欣喜,还带着青春的荷尔蒙,会让一切不再年轻的心迸发出金门大桥一般的心电图来。 “查尔斯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那是道拎着行李箱、招着手、小跑着往这边来的靓丽身影,梳在脑后的高马尾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脸上带着初春般生意盎然的笑容。 “这里这里!好久不见!查尔斯殿下!”
放了这么久的春假,但所有人都觉得春天其实才刚刚到来,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模样。 杨闻念惊呆了,“这……这算乌鸦嘴吗?”
“喜鹊嘴……”诺诺也惊呆了,“明年‘学院月老’评选我一定投你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