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们的年纪和加图索家族的历史对照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凯撒开始在心底盘算。　　那些老家伙最年轻的240多岁，最老的290多岁，而今年是2010年，也就是说他们是1720-1770这个时间段里的人物。　　而在这个时间区间里，加图索家族脱离了哈布斯堡家族的控制，开始向意大利的南方迁徙，将家族从那不勒斯公国搬迁到了西西里岛上。并依靠绝强的暴力，清除掉了盘踞在那座岛上的本土混血种势力，取而代之成为了意大利南部最大的黑手党组织……　　“你的意思是……”凯撒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是在西西里岛的争夺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那批混血种？”

杨闻念点头，“你刚刚说，那一代加图索家族的混血种质量出奇得高，达到A级血统及以上的就有几十个。所以加图索家族才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清理掉西西里岛还有意大利南海岸的大部分混血种组织，成为了那里的老大。”

“如果他们给你讲的故事没有弄虚作假的话，那元老会的那些老人，应该就是两百年前真正建立起加图索家族根基的人。”

“他们有些死了，但有些依靠着各种方式一直活到了现在，他们才是加图索家族真正的主事者……”　　凯撒闭上了眼，仿佛在回忆那些老人偶尔走出古堡和自己闲聊、诉说曾经那段跌宕起伏历史的记忆，“就像是一群不老的干尸？固执地趴在自己曾经的座位上不肯离去，即使200多岁了也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愿意离开曾经拥有过的权力与地位。”

“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恶心啊……”　　杨闻念无声地笑了笑，“这种当死不死的家伙……最让人不喜欢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墓地里不就行了吗？非得让我送他们一程。”

凯撒眉毛不自觉地跳了跳，“你想杀了他们？”

“职业病。”

杨闻念站了起来，“当死的就不应该活，把这种本该埋葬在墓碑下的老家伙送进墓地里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很酷。”

凯撒也站了起来。　　“那么今天就谈到这里，校董会对昂热校长的弹劾调查有了什么进展我会联系你的，我会用纸笔的形式，因为你的一切电子通讯都会被加图索家族监视。”

杨闻念从凯撒的冰柜里抓起最后的一瓶轩尼诗X·O，“这是我们和加图索家族的第一战，我在明，你在暗，我们会赢下来，对吗？”

“当然。”

“那就先拿你一瓶白兰地当庆功酒咯？”

“随便拿。”

————————　　“喝酒吗？”

卡塞尔学院餐厅的角落，随着杨闻念接近，墙角的摄像头自动关闭了运作。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什么事呢？”

顾文笙抬起头，看着那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原来是找我喝酒？不过你这是什么酒？看包装挺高级的。”

“从凯撒那拿的白兰地，味道还不错。”

杨闻念在顾文笙的对面坐下，将握在手里半天、瓶身上满是水滴的酒瓶放到了桌上。　　顾文笙转动瓶身，把带着标签的那一面冲向自己，“轩尼诗X·0？极品白兰地哦！”

“我读不懂，就连白兰地这个名字都是凯撒告诉我的。”

杨闻念很坦诚。　　“得亏卡塞尔学院全中文教育，不然你连饭都吃不上！”

顾文笙大声吐槽。　　现在是下午，正是上课时间，因此食堂里的生物只手可数。这个角落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摄像头都停止了运作。　　杨闻念的课表一如既往地过了遍装备部的毒手，和诺玛给他指定的课程安排重合度基本是0％，全是纯理论课和手操实验课。杨闻念上午把实验课内容做完了，整个下午都是自由时间。至于用空闲时间继续搞研究？抱歉，装备部的肥宅们拒绝加班！　　原本应该有的通识课和素质（战斗类）课能去掉的全部去掉了，理由是杨闻念的通识和素质很棒，学院教导主任看了看杨闻念的档案，被迫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的通识和素质确实很棒，全校公认。　　而顾文笙今年大四，和凯撒兰斯洛特一届，课程少的可怜，学院把大四的时间大部分留给了学生们。并不是让他们准备考研和找工作，卡塞尔学院没有研究生学位，而且毕业包分配，大四的空闲时间是让学生们执行实习任务的，那是顺利毕业必要的学分。　　但分配给顾文笙的工作单位不吃这一套，只要符合要求，哪怕全科挂科并且不补考也接受分配。　　传说中的秘党中国分部，那是整个秘党最神秘的组织。　　神秘到你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官方文件里中国分部的总部地址，却发现只看到了一栋烂尾楼……　　但是你在烂尾楼里确实能找到‘秘党中国分部’的招牌……　　简直更操蛋了！　　这个分部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但是需要它的时候你又切实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如此神秘的分部对于新晋成员的要求自然十分严格，据统计每年符合要求的毕业生从来没有超过十人过，让无数优秀毕业生望洋兴叹。　　而这个要求是——持有中国国籍……　　卡塞尔学院每一届毕业生里确实都找不出来十张身份证，学院里的中国人还有很多是外籍华人，比如诺诺就是美国国籍，她毕业了是加入不了秘党中国分部的。　　所以顾文笙在小学期里把上学期的课程补考完之后就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杨闻念让他来食堂集合，他就来了。　　桌上无菜，酒过三巡。　　“有心事？”

顾文笙酒量并不好，脸已经有些红了。　　杨闻念低着头，闭着眼，“在来到卡塞尔学院前，我一直以为我要面对的就只有最终的神明罢了，虽然神明很强大，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输的准备或者赢的准备，生的准备或者死的准备，我都做好了。”

“我本以为我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等待诸神黄昏，把所有的神送进墓地。所以听到路明非被评为S后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因为我觉得等待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想找点事做，比如看看秘党这个延续千年的组织是打算怎么靠路明非这只好吃懒做的大熊猫来应对诸神黄昏的。”

“但是来到卡塞尔学院后我发现我错了。在埋骨地的十几年里，我从未真正看清楚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有太多太多家伙在拖我们的后腿，他们还不自知，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其实用愚蠢来形容他们都不够。”

“我不仅仅要对抗尼德霍格、对抗四大君王、对抗奥丁、甚至对抗诺亚，我还要对抗这些愚蠢可怜的家伙。”

顾文笙看着他轻轻跳动的眼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比杨闻念大两岁，他看着杨闻念长大，但他并不如杨闻念看的通彻，也不如他能说会道。　　所以杨闻念是王，他是影。　　但他知道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做什么，因为杨闻念看的通彻，他能说会道，他会说服自己的。　　他只是，偶尔也需要有人能倾听一下罢了。　　顾文笙知道自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虽然这座学院里有个姑娘叫苏晓樯。但那个姑娘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她也许可以靠自己的活泼烂漫给杨闻念带来些许的笑容，但她终归不理解杨闻念。　　长叹口气，杨闻念睁开眼，看向顾文笙，仿佛下令，“我向埋骨地提出过对李雾月或者其他可以混血种势力展开调查的提议，但是没有通过。他们觉得最好的作为就是不作为，他们觉得如若这个世界在神明苏醒前毁了、那就说明它该被毁灭以赔偿背叛神明的罪孽。”

“所以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你做好我安排给你的事就行了。”

“是，守墓人冕下。”

顾文笙把白色的项链从领口掏了出来，咬在嘴里笑着说，“时刻谨记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