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愣怔看着拦马的女子。“你不是……”云无心居高看清她的容貌,心中一喜,顿住话头踢了玄圭一脚。那日杏花村一别他还觉得有几分遗憾,没想到真山水有相逢,这么快又遇到了。玄圭回神:“姑娘若有冤情,大可呈述县衙,自有人替你公断。”
他不就来收个税嘛,还要管这种事?“军爷有所不知,谋害民女的乃家中长辈,亡兄六年前为国捐躯,家中再无相护之人,民女也是无法,才来请各位军爷替民女做主的。”
秦似玉言罢,咬了咬牙,提裙要跪。这次玄圭倒是反应快,自马上一跃而下,将人扶住:“姑娘既是战亡将士亲眷,玄某自不会坐视不理。”
别的也罢了,六年前南境那一仗的主帅是王爷,战后王爷曾下令善待战亡将士亲眷,这姑娘的兄长既是在那场战事中殒命的将士,他自当遵令管照一二。“秦娘子,这位玄将军最是明理公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跟他说,”云无心也从马上下来,颔首看向村子,“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有什么咱们进村慢慢说。”
他是来瞧王爷到底玩什么把戏的,这会儿可盼着赶紧进村找人呢。玄圭有心管此事,进门前命人拦退围拢的村民,严守门口不准无关人员踏入。等他打点妥当,跨进小院看到绑着的几个人,微微一愣。“玄将军,这四个都是涉案的凶徒,昨夜被我们擒获,只待将军逐一提审。”
秦似玉在旁介绍,随即又指了指站在刀爷旁边的男人:“那位是我相公。”
她这话一出,慢一步跟进来的云无心当场石化。刚他还在外头费力找,却不想王爷竟然在院里头。所以,王爷祸害的民女就是那日卖他石斛的小娘子?他记得这秦娘子还有个孩子来着,难不成王爷是被他们催婚催烦了,干脆来个一步到位,相公后爹一起当了?还别说,这种事还真就他们行事果决的王爷能干得出来。谢沉庭未理会云无心的注视,上前抱拳:“在下姓陈,今次有劳诸位了。”
玄圭看了看谢沉庭,又看了看秦似玉,最后目光转回谢沉庭身上:“你是她相公?”
那姑娘不是说兄长过世后家中无人相护?这不是还有个男人?莫不是这男人就瞧着好看,却是个不顶事的?“正是。”
谢沉庭迎上他的目光,勾唇笑问,“将军觉得不妥?”
玄圭被那耀比天光的笑一晃,竟是有点不好意思盯着他看,拽了云无心往桌边走:“并无不妥,开堂吧。”
秦似玉待二人坐定,上前拱手道:“玄将军,民女这第一状,告秦家支使贼人趁夜入室劫人,妄图绑架民女为人做妾。“她话音刚落,谢沉庭便拎起绑着手脚的李有才扔了过去。原本困顿的李有才被摔醒,龇牙咧嘴挣扎起身,连上座是谁都没看清就哑着嗓子喊:“小的只是从犯,主使是秦大河,是他要挟我来干这蠢事的,还望大老爷明鉴。”
玄圭见那举止粗暴的美男没再扔人,问秦似玉:“秦大河是何人?现在何处?”
“秦大河乃民女二叔,昨夜事发后秦家闭门不应,我等不敢擅闯,还得劳请将军派人捉拿。”
玄圭颔首唤人:“去,将涉案者抓来审问。”
李有才缓过神来,急声喊:“不光秦大河,还有他闺女秦如雪,昨早就是她找的我,赌坊里有人可以作证,军爷们务必把她一起抓来啊!”
自被灌下毒药后,他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跑又跑不掉,开又开不脱,干脆趁着抓人的空档将事情起因经过全抖了出来。左右主谋不是他,人也没伤着,他是个没案底的,顶多就挨顿板子,总比小命不保的好。至于刀爷……那位爷昨晚倒是醒了一回,睁眼看到一堆人居然又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搁地上躺着没醒呢。几个将士在村民的带领下往秦家去,没一会儿就提了三个人回来。抓着秦老太的那个将她往前一推,颇有几分歉意地禀报:“将军,我们抓人的时候这老妇人死命拦着,属下瞧她是有话要说,就一并带过来了。”
他们从前没少跟凶恶之徒打交道,却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撒泼打滚,动辄要死要活的老太婆。劝也不听,又不能当场给她几下,便只能一起带过来了。秦老太扫一眼发现桌边坐的不是衙门的人,愣了一下,瘫坐在地,捂脸就哭:“几位军爷可要给老妇人做主啊,我这孙女实在无法无天,前阵子在我老头子的牌位前伤自家长辈还诅咒我这个亲奶奶,昨晚更是勾结一群刁民,堵了我家大门,吓得我差点犯病厥过去。她这都不是忤逆不孝了,简直是目无王法啊!”
昨晚外头动静那么大,她便料到儿子找的人失手了。他们闭门不应,是想先拖一拖,毕竟开始秋征了,孟村长不会任由秦似玉把事闹得不可收拾,顶多安抚几句,回头再来找他们说道。却不想,这一拖,拖到天亮都没人来,她还以为这事被孟村长压下了,正喊家里人张罗早饭呢,这群兵勇就闯进来。原以为秦似玉这是要闹到公堂上去,才叫衙门请了官兵来抓,她还正想状告秦似玉忤逆长辈呢,就死缠烂打跟了过来。虽说上座的不是他们的青天大老爷吧,可这话叫谁听了都得先骂那忤逆不孝的混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