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毒发时,这姑娘一脸的愤怒。当时只道她是气自己有病不说,如今想想,莫不是心疼他?从那时起就心疼的话,她那句“以身相许”是真道出了心中所想?“自然心疼了,便是平日瞧见小殊磕着碰着我都心疼得不得了,你这痛可比那些小伤厉害千百倍不止。”
谢沉庭:……为何拿小殊做比,这是都把他当儿子般心疼了?“就算不解,你也得把我教你的针法记牢了,发作时好替自己缓解。”
秦似玉心思一动,抽手挽袖子,“要不我再教你几遍吧,来,把裤子脱了。”
谢沉庭眸子一缩,拔腿就跑:“不必了,我已经都记下了。”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张口就要脱裤子,成何体统?秦似玉从后院追到医馆,就被忙得不可开交的施大夫抓去坐诊了。谢沉庭在医馆转了一圈,带了嚷嚷着要买衣服的文珩出去,把人丢在了成衣铺子里,出去逛了一圈,掐着点回医馆帮着秦似玉将泡好药浴的太上皇给捞了出来。泡了大半个时辰的太上皇不见疲相,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他听秦似玉说医书已毁,也不多问,只拉了她郑重嘱咐:“此事你万不可再对人提起,尤其是你会解毒的事绝不可再显露,最好就见这法子给忘了,只当从未见过想过。”
“这毒很罕见?”
秦似玉瞥了眼外头煎药的人,神色微沉,“还是下毒之人非同一般?”
一想到娇花先前的毒发之相,她就想去把那下毒的人揪出来好好问候一下。“不可说。”
太上皇高深地挑眉,拍了拍她的手背,“丫头且记着就是,老头子不会害你。”
他从怀里拿了个玉石珠子,递给秦似玉:“老头子这次出门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便当答谢了。”
“你上门求诊,我只是做了大夫该做的事,当不起这等厚礼。”
秦似玉忙摆手。她不过收治病人而已,谢礼大可不必,诊金要钱付了就行。“这东西是我早年在风息城所得,风息城你知道的吧?就南泽那个仗着养了一群神医,种了些奇珍药材就尾巴翘上天,不轻易与外往来的破城。”
太上皇将珠子强塞到她手里,“听说这玩意儿在有缘人手里能有大用处,老头我是没缘的,给你说不定能得什么机缘。”
当年风息城主把这玩意儿给他的时候,说得神神叨叨。他带在身上几十年,除了闲来当弹珠弹之外,也没见什么大用处。秦似玉听说是风息城的东西,便也没拒绝,谢过后又拟方,将调养的注意事项细讲一遍。才刚讲完,门口突然探了个小脑袋:“娘亲,文叔叔出门大半个时辰还没回来,爹爹问要不要去找找?”
娘亲?爹爹?太上皇听到这称呼,沉寂的心又躁动了起来!他盯着那张圆润的小脸蛋看了几秒,稳住心神:“小神医去忙吧,老夫且自养养神。”
秦似玉是真担心那从家到地里都能走错方向的文珩,出来数落了没把人看好的谢沉庭几句,便牵着秦殊去找。谢沉庭端药进屋,刚跨进门槛迎面就砸来个枕头。“爷爷这是做何?”
谢沉庭旋身躲开,捞住飞出去的枕头,将药递过去。打他便罢了,药撒了多可惜!“臭小子几年不管,真越学越坏了!”
太上皇气鼓鼓地抱臂,沉声骂道,“别的事瞒着便罢了,这都娶妻生子了还藏着掖着,你想玩金屋藏娇,可也被碍着老夫抱曾孙啊!”
“孙儿若要娶妻,自当上表册妃,昭告天下,这会将她藏着掖着?”
谢沉庭将枕头放好,叹了口气,“秦大夫只是救我于危难,见我无处可去,好心收留而已。”
“那你们……”“只是因一些缘由,假扮夫妻。”
“可那孩子……”“小殊是个好孩子,日后若能娶她为妃,孙儿自当视如己出。”
“……”太上皇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八卦的笑脸,“小子动心了?那是个好姑娘,有本事,配得上。”
虽未细说,可这个中关系他还是能猜到些。比起暗藏娇妻,这小子突然开窍动心更叫他这老人家欣慰啊!“她是个好姑娘,是我勉强够得上她而已,”谢沉庭眸中多几分沉郁,“皇祖父,她身怀绝技非寻常人可比,虽说明珠注定难蒙尘,可解毒一事,还请皇祖父替她遮掩一二。”
“我自是省得,不过……”太上皇叹了口气,“你接下来当如何?”
“太子将玄圭调离,只怕南境会有变动,孙儿打算先去云际城,待南境安定后再回京。”
太上皇颔首,在怀里摸了半天,抛了个玉扳指给谢沉庭:“去岐山大营找袁崇飞,云际城那姓孟的不堪托付。”
谢沉庭接住扳指:“皇祖父,孙儿在南境还有……”“破云军嘛,养暗卫的法子是我教你的,我岂有不知?”
太上皇截断他的话,笑道,“别去找你的人暴露身份,我还得回京闹上一场呢,你可别那么早拆我的台。”
他本也是担心谢沉庭出事后南境有变才过来的。如今倒是正好,南境安宁交给谢沉庭,他也能放心回京搭台唱戏了。“这些事你做惯了,也不需得我教,”太上皇见他若有所思,压了声音道,“不过有一桩要紧的,我还得嘱咐两句,事关家国安宁,你必须字字牢记在心。”